楊謙敢對天發誓這是他有生以來度過的最長一夜。
這一夜比三十裡鋪被追殺的那一夜還要長,身心備受煎熬。
他又累又餓,饑餓如虎狼一樣恣意撕咬他的腸胃,要是可以安然睡覺,或許可以驅散一些饑餓感,但他不能睡。
花融酥病的很重,身體熱的就像蒸籠裡的饅頭。
楊謙撕下布條,沾上涼水敷在她額頭降溫。
濕噠噠的布條剛放上去就被她的體溫弄的發燙,升起一縷縷氤氳水汽。
他不厭其煩的取下布條,放在水裡浸泡,擰乾,放到花融酥額頭,然後取下,再放進水裡,擰乾,放到花融酥額頭。
他不知重複了多少遍這些動作,上下眼皮子不知打了多少架,有時還要往篝火裡添柴。
將近拂曉,楊謙累的幾近崩潰,再也提不起力氣為她更換布條,頹然躺在她旁邊的草墊上,看著她蜿蜒起伏的胸部風光,暗自苦歎:“花融酥,接下來就看你的造化,我就這點本事,能做的都做了,你要是挺不過來,活該你命中有此一劫。”
不知怎地,以前在學校看到大胸美女就想抓上一把的楊謙,自從跟項櫻有過肌膚之親後,突然擁有了一種媲美柳下惠的克製力,麵對近在咫尺的波濤洶湧,從始至終都沒有生出邪惡欲望。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當誌高行潔的正人君子,不介意成為韋小寶那樣的卑鄙小人,但和項櫻朝夕相處的那些日子,在她的潛移默化下,很難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線。
他躺下沒多久,半睡半醒之間,忽地聽到花融酥語無倫次的哭罵:“段非翼你個混蛋,你禽獸不如...
你這殺千刀...枉我那麼信你...把自己給了你...背叛了朱砂門...
為了救你...我冒死潛入謝家莊...被那麼多狗男人糟蹋...
我瞎了眼...我把你當好人...你是個禽獸...無情無義的禽獸...
你不是人...我為了救你才勾引男人上床...要不然怎麼偷到地牢的鑰匙...我被那麼多狗男人糟蹋...你推我擋刀...
你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拿我擋刀...你沒心沒肝...你不得好死...我瞎了眼...”
黎明前的夜最為淒冷,楊謙緩緩坐起,默默看著她咬牙切齒的咒罵。
她的聲音忽高忽低,忽惡毒忽幽怨,忽尖銳忽高亢,忽清楚忽模糊,當真是催人淚下,聽得楊謙極為心酸。
楊謙忍不住撫摸她滾燙的臉龐,黯然苦笑:“原來你也這麼慘呀。”除此以外就不知該說什麼了。
熹微晨曦照進廟裡,撿來的乾柴已經燒完,火焰趨於式微。
楊謙實在不想動彈,奈何晨風凜冽,若是沒有篝火取暖,彆說花融酥扛不住,他也忍受不了,長歎一聲,拖著疲憊之軀走到廟外又撿幾把乾柴,將篝火燒旺一點。
做完這一切,再也支持不住的楊謙一屁股躺到花融酥身旁。
這時候的他哪怕明知睡著後會被人亂刀分屍也顧不上了,像頭死豬一樣沉沉睡了過去。
這大概是楊謙穿越以來最難受的一次睡眠,極度疲憊後的睡眠質量真的很差。
他骨頭隱隱作痛,腦裡一直有什麼東西嗡嗡亂響,那感覺就像是在廣袤無垠的大海之濱,海浪發瘋一樣拍打他的腦殼。
他的腦海裡一會兒狂風呼嘯,一會兒濁浪滔天,一會兒電閃雷鳴,一會兒天崩地裂。
如此痛苦的睡眠,他也不想睜開眼睛。
但他終須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