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元貞十六年冬,也就是魏國章武三十四年,十一月十七日,魚躍城傳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這一年冬天特彆冷,很早就下起了雪,雖然隻是稀稀疏疏的雪豆,而不是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
牛蹄穀在兵家是死地,在禦寒方麵卻是夢寐以求的天堂,這裡群山環繞,北風吹不進來,比彆的地方要溫暖的多。
這天清晨,楊謙像往常一樣練完刀,神采奕奕走回兵營,將近轅門時,發現曹子昂等大將正在帥帳外發呆,神情極為肅穆。
他們旁邊還站著幾個精明乾練的神秘漢子,顯然是回營傳達消息的斥候。
曹子昂手裡捧著一張褶皺黃紙,雙眼無神,三魂六魄仿佛離體而去。
黃石標、杜康、康雒、高甚、張牧等人皆是如喪考妣,一臉悲痛欲絕,好似天塌地陷了。
楊謙猜測多半出了大事,急急忙忙衝過去喊道:“曹將軍,發生什麼事了?你們看起來很難過呀。”
曹子昂等人僵硬的轉頭,對他欲言又止。
楊謙有種不祥預感浮上心頭,一把搶過曹子昂那張沾著血跡的黃紙,粗略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腦袋仿佛被人用鐵錘狠狠錘了一下,嗡的一聲悶響,整個世界開始天旋地轉,一屁股癱軟在潮濕的地上。
那張紙上赫然寫著:“元貞十六年十一月十五日,皇帝項櫻駕崩於魚躍城。
安寧長公主淄蒙群臣擁戴繼任項家家主,禪讓皇位於太師黎淵。
雙方締結盟約,互派臣屬重新劃分領地,項氏宗廟遷至江夏道鄂州城,向新皇稱臣納貢。”
看到“皇帝項櫻駕崩於魚躍城”幾個字,後麵內容楊謙一個字也看不下去,口裡喃喃念叨:“櫻兒死了...櫻兒死了...櫻兒死了...”
他重複一遍又一遍,不知重複多少遍。
曹子昂等人默默看著他,神情淒楚。
不知過了多久,楊謙從極度悲痛中清醒過來,右手拄著鳳羽刀,顫顫巍巍站起身,轉身朝轅門走去。
曹子昂大聲喝道:“你去哪裡?”
楊謙頭也不回,冷冷回了一句:“我去魚躍城看看。”
曹子昂皺起眉頭:“陛下已經駕崩,你還去魚躍城乾什麼?不是送死嗎?”
楊謙猛地轉身,雙眼脹的通紅,如惡魔一樣瞪著曹子昂,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你給我閉嘴,櫻兒不會死的,我不信她會無聲無息死去,這一定是個陰謀。
櫻兒誓死不肯答應五大世家的退位條件,多半是五大世家勾結安寧長公主和那幫奸臣,設計囚禁了她,對外放出風聲說她駕崩。
對,一定是這樣,她肯定是被那群奸臣囚禁在魚躍城某個地方,我要去救她,她等著我呢。”
曹子昂鐵青著臉,剛要駁斥他異想天開,營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馬蹄聲,三匹駿馬風馳電掣掠過樹林,奔著牛蹄穀大營馳來,揚起一陣枯枝敗葉。
眾人定睛一看,三匹馬上的騎士並非自家騎兵的裝束,他們沒穿戎裝,而是清一色穿著最為低調樸素的黑布淄衣,頭上纏著一圈黑布。
在眾人的矚目中,三名騎士奔到轅門附近,將近半裡時矯捷跳下馬背,大老遠就急不可耐的喊道:“淄衣樓二樓鄂州都尉胡清求見護國將軍。”
楊謙渾渾噩噩走到轅門口,與三人迎麵碰在一起。
三人見到他那要死不活的表情,先是怔了一下,隨後馬上拱手行禮:“敢問可是侍衛長楊柳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