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向快雪樓途中,蜂勇衛中郎將任逵突然殺出,截住他們。
“世子,出大事了!”
楊謙溫客行停下腳步,目光齊刷刷投了過去。
能讓素以冷靜著稱的暗夜之王任逵如此失態,肯定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楊謙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西秦使團集體自焚了?
如此絕色佳人葬身火海,化作焦炭,那可真是人世間一大悲劇。
但任逵接下來說的話卻和西秦使團風馬牛不相及。
任逵手裡攥著一封帶血的褶皺信箋,麵色凝重。
“世子,派去青奴的使團出事了。”
楊謙皺了皺眉,從他手裡接過信箋,攤開,湊近溫客行一起閱覽。
他們邊看信箋,邊聽任逵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二十幾天前,魏國兵部侍郎狄逢君受太師楊鎮密令出使青奴。
主要任務是重金賄賂青奴權臣,勸說他們半年內不要在雲中雁門等地尋釁滋事,方便魏國抽調河東道河北道的精銳步騎。
近來魏國國勢昌盛,兵鋒銳利,青奴大單於夜卿對狄逢君使團極為款待,為他們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
當夜,半醉微醺的狄逢君摸進大閼氏皇後)北蜜的帳篷,霸王硬上弓玷汙大閼氏北蜜。
事情傳開,大單於夜卿率青奴達官顯貴聞訊而來,這恥辱一幕儘收眼底。
夜卿怒氣衝天,一聲令下,將狄逢君亂刀剁成肉泥,派兵瘋狂射殺使團人員,三十七名隨從全部遇難。
夜卿尤不解恨,宣布青奴跟魏國全麵開戰。
他連夜派兵傳信各個部族,擬征召王庭附近十七萬兵馬南下攻打魏國,為大閼氏報仇雪恨。
另遣右賢王那圖領五萬騎兵逼近寒月關,協助西秦抵禦魏國,不斷襲擾北地諸州。
似乎一夜之間,魏國北疆風向大變,即將全麵開戰。
想從河東河北抽調兵馬向西滅秦已成泡影,朝廷還得派兵馳援雲中雁門等地。
楊謙徹底懵了。
他第一時間奔向議事大廳,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王爺老爹,請他出麵主持大局。
的的確確是天塌地陷了,得找高個子頂著。
溫客行任逵緊隨其後,很快抵達偏殿門口。
跟以前一樣,看門將領果斷攔住他們。
這人看著很熟,見過多次,楊謙一直不記得他的名字,隻知他和關禮雲品階相同,都是千牛衛中郎將。
楊謙焦急出聲。
“走開,我有十萬火急的軍情要向老爹彙報,你最好彆攔我。”
那名皮膚黝黑眼神堅定的三旬將領不為所動,緩緩搖頭。
“王爺有令,隻要敵軍沒打到雒京城下,沒走到亡國滅種那一步,其他皆是小事,不要打擾他,請世子與百官自行處理。”
楊謙抬手揪住那名將領的衣領,大聲咆哮。
“你去跟王爺說,出使青奴的使團出事了。
兵部侍郎狄逢君酒後冒犯青奴大閼氏,被大單於亂刀剁成肉泥,使團人員全體遇難。
大單於宣布跟我國開戰,將親率十七萬大軍攻打雲中雁門,另派右賢王那圖領兵五萬逼近寒月關,襲擾北地各州,北境全線告急。”
那人簡直油潑不進,麵無表情搖頭。
“世子,王爺再三吩咐,隻要敵軍沒打到雒京城下,其餘皆是小事。
世子既代王爺執掌大權,就該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是事事求助於人。
王爺還說,他是你老子,把你托舉到這位置已是仁至義儘,接下來的路靠你自己走,他不可能護你一輩子。
青奴來犯雖是大事,但我國北境防線固若金湯,不是他們想打就能打進來的,世子不要亂了方寸。”
楊謙鬆開手,心裡拔涼拔涼,悻悻然反問一句。
“他就這麼喜歡當甩手掌櫃?還甩的這麼徹底?一點餘地都不留?”
那人淡淡一笑,極有深意。
“世子錯了,王爺不是甩手掌櫃,而是給世子大展拳腳的機會。
末將聽聞西北有一種鷹,當雛鷹羽毛豐滿,老鷹會將雛鷹從懸崖高處推下。
雛鷹若想不被摔死,就得拚命撲騰翅膀,扇著扇著,他們就學會了飛翔。
老鷹能夠稱霸長空,正是因為他們培養後代的手段極為殘酷。
王爺大概也是這意思,他把世子舉到半空再放手,讓世子殿下學會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