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眾臣先後進府。
這些在朝堂混跡多年的老狐狸做人做事滴水不漏。
不管是真心實意,還是看在楊鎮麵上的虛與委蛇,對楊謙的禮節十分周到。
“參見世子殿下!”
楊謙居高臨下的端坐王榻,揮手請眾臣平身。
這感覺真是爽翻天,比當初在楚國時爽上千萬倍。
禮畢,眾臣依次落座。
青奴即將發兵南下的消息目前屬於絕密,不宜提前泄露機關。
為了保密,溫客行命關禮雲趕走大廳周圍所有人,隻留關禮雲在旁邊端茶倒水。
右千牛衛中郎將為四品武將,放在地方上,算是響當當的大人物。
但在雒京這種扔塊磚頭都能砸到一個四品官的首善之地,四品官也就隻能跑跑腿打打雜。
這跑腿打雜也是旁人燒香拜訪都求不來的恩典。
關禮雲掩上大門,外麵的陽光照不進來,大廳顯得有些暗淡,便點亮燭台上的燈火。
荼冷看這架勢就知道肯定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否則沒必要將保密措施做的如此嚴格。
果不其然,楊謙目視蜂勇衛中郎將任逵。
任逵點了點頭,舉目巡視當朝文武大佬,攤開那張寫著絕密情報的信箋,將狄逢君酒後冒犯青奴大閼氏北蜜、青奴大單於夜卿斬使宣戰、率十七萬大軍進犯雲中雁門等事一一道來。
說完,他站起身,將那張信箋先遞給左衛大將軍荼冷。
荼冷迅速看完,傳給右衛大將軍臧羆,臧羆繼續傳給旁邊的大員。
兵部尚書司馬楓聽完任逵言簡意賅的介紹,臉色陰沉的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傍晚。
黑!
魏國廟堂三品以上官員大多是武將出身,兵部尚書司馬楓亦不例外。
他早年曾在關內道戍邊,從無名小卒一路升到蕭關大將軍麾下的副將,其後轉任兵部侍郎。
在兵部侍郎上當了七年,前幾年升為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名義上是文官,可司馬楓外觀沒有一點文官的儒雅氣質。
他長得五大三粗,腰圓膀闊,一臉稠密的絡腮胡子,兩個眼睛虎虎生威,令人望而生畏。
他有一個跟二品大員八竿子打不著的獨特綽號“馬胡子”!
在滿朝文武印象中,馬胡子長相粗獷,性情卻和長相大相徑庭。
他大多時候都和和氣氣,聲音相對委婉。
若非如此楊鎮也不會將他安排在兵部尚書這樣的文職上。
可是向來和氣的馬胡子今天顯然不太和氣,他一直繃著一張死人臉,直到鄭道天將那封信箋傳到他的手裡,他徹底繃不住了。
噌的一下,他氣洶洶跳了起來。
“不可能!”
所有人都被他嚇了一跳,愕然看著他。
馬胡子將那封帶血的信箋捏成一團,凶巴巴砸向任逵。
“任逵,你這消息肯定有問題,我不信。
狄逢君是我一手帶出來的。
他持身嚴謹,做人做事極有分寸,平時喝酒就相當克製,很少醉酒貪杯。
有公務在身時,他喝酒從來不超三杯,我們都戲稱他為‘狄三杯’。
他在我麾下兢兢業業二十多年,從來沒有因酒誤過事,更彆說耽誤兩國邦交這樣的大事。
這消息是從哪裡來的,有沒有查證過?”
司馬楓太過放肆,當著楊謙的麵糟蹋蜂勇衛探子用性命送來的軍情信箋,還拿信箋怒擲任逵。
往小了說是舉止失當,往大了說就是欺主罔上。
楊謙剛從老爹手裡接過權柄,首次聚眾議事竟有大臣如此狂悖無禮。
他半眯著眼,冷冷盯著司馬楓,眼中略帶煞氣。
居移氣,養移體。
在這世界混跡大半年,他總算養出了一點王霸貴氣。
荼冷是楊家五大義子之首,待楊謙情同長兄。
楊謙那身殘暴嗜殺的壞毛病,有一半是跟著荼冷學來的。
臧羆雖然沒能名列楊門五子,關係卻不比五大義子差,對楊謙極為疼愛。
二人眼見司馬楓如此不給楊謙麵子,不約而同繃緊臉色。
若是手中有刀,說不定會拔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