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京城距離宵禁還有一個時辰,繁華的商業街這時候依舊是燈火輝煌,遊人如織,喧囂熱鬨不亞於白天,但非商業區街靜寂冷清的如同墳墓。
一隊雄壯的便裝騎士駛出雒京王府,如大船分波逐浪穿過或熱鬨或淒清的街道,直奔青龍門。
領頭者便是世子楊謙。
青龍門下,上百名監門衛將士將一支十二人的女將隊伍圍住。
這裡入夜後就屬於軍方管製區,半裡內沒有茶樓酒肆妓院賭坊,隻有一些居民樓。
十二名女將清一色穿著束腰緊致的黑色戎服,頭發用黑帶隨意盤起,手握短小輕便的環首刀。
領頭者是個身材高挑頎長的少女,容貌偏中性,劍眉如男,星眸晶瑩,皮膚為巧克力黑,渾身上下充斥著英姿颯爽、矯矯不群的巾幗氣質。
不消說,這便是明月縣主楊曉涵,雒京王楊鎮最疼的孫女、大公子楊謹的嫡次女,楊謙的侄女。
一排排監門將士用長槍、長盾、弓弩結成戰陣將她們困住,礙於楊曉涵的身份,沒人膽敢放箭。
楊曉涵所部被困軍陣,也不敢對自家將士痛下殺手,而是虛張聲勢舉刀恫嚇,靠楊曉涵的身份逼迫監門將士不斷後退。
內城方向,一陣馬蹄聲撕破漆黑的夜空,冷汗淋漓的監門都尉驚喜的望向長街儘頭,知道來了救兵,差點淚流滿麵。
今晚太險了。
誰能想到雒京王府的孫小姐、明月縣主楊曉涵突然領兵叩門。
入夜緊閉城門,這是所有城池的規矩。
放她進城是死罪,不放她進城,她帶人飛進城樓,不攔的話也是死罪,可是攔又攔不住,因為不敢傷她。
這時拍馬而來的必是雒京王府的貴人呀!
就算不是王爺世子,也是有把握鎮住明月郡主的人。
數百將士繃緊的心弦略鬆幾分,齊刷刷抬起頭,望眼欲穿的迎接馬隊徐徐靠近。
街道兩旁的樓房掛著一排排燈籠,向黑夜發出一團團暗紅色的燈火,將近半裡左右就能看清來人的身影。
置身重圍的明月縣主眼中突然泛起淡淡的殺氣,右手緊緊握住環首刀,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握刀太過用力,五根纖細手指繃成淡青色。
“他居然敢來攔我,這可不是他的作風呀,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夜裡馬隊走的不快,然而這段路並不算遠,終於到了儘頭。
楊謙籲的一聲,勒馬停步,相距監門將士包圍圈的最外圍隻有三丈左右。
蕭狂鳴獨孤傲拍馬向前,一左一右將楊謙護在中間,銳利如鷹的眸子四處巡視,以防有人朝世子殿下突施冷箭。
兩排騎兵快速跟進,在蕭狂鳴獨孤傲左右兩側列成防禦陣營,高高舉起騎兵盾牌。
十幾名擅長輕功的玄絛衛士飛離馬背,搶占兩旁的樓房製高點,爭取不留死角。
楊曉涵還刀入鞘,在夜色中分外晶瑩的眸子浮現一絲譏諷,纖薄嘴唇動了動,送給楊謙一句尖酸輕蔑的問候。
“三叔,是不是沒有大統領和玄絛衛士護著你就不敢出門?
我楊家好歹是武將世家,你這麼怕死,算什麼楊家兒郎?”
開口就是火藥味。
監門都尉連忙召集所有監門將士放下武器,屈膝半跪,大聲行禮。
“參見世子殿下。”
楊謙倨坐馬背,高高在上的姿態俯瞰著出言不遜的楊曉涵。
他以前沒見過楊曉涵,但楊曉涵率先開口,反倒是幫了他。
他饒有興致的看了兩眼楊曉涵,驚得差點跌下馬背。
原來楊曉涵眉眼和楊謙有七八分相似,就像是兩幅一模一樣的簡筆畫,塗上不同顏色的染料。
二人都是一般的劍眉星眸,鼻梁高聳。
區彆在於楊曉涵是女子,臉龐線條柔和,楊謙臉龐線條剛硬。楊曉涵睫毛較長,楊謙睫毛極短。
她不像是楊謙的侄女,倒像是楊謙的親生女兒或姐妹。
這該死的楊家血統太強悍了。
他們相似的不僅僅是眉眼,還有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