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眾臣再無異議,鏟除承平侯府已成定局,荼冷轉過身,朝楊謙躬身拱手。
“世子,承平侯府已被封鎖,莫家上下都被逮捕,明日明堂會審過後,按律處置即可。
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該發配為奴的發配為奴。
但右金吾衛府羈押的幾十名將校該如何處置?”
這番話又在議事大廳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趙怒急了,衝著楊謙大聲咆哮:“世子,這些人是無辜的,他們雖然隸屬莫天涯麾下,卻並非莫天涯的私兵,不能隨意株連。”
右金吾衛大將軍趙怒麾下有兩個右金吾衛將軍,莫天涯是其中之一,莫天涯麾下的將校大多也是趙怒的屬下,
楊謙陰狠的眸子挑了挑,目光冷颼颼望向趙怒。
這人對他這個世子很不客氣,言語表情都沒有表現出半點敬意,至今滿臉怨懟,已有取死之道,日後要找個機會收拾掉。
荼冷臧羆一左一右護著楊謙,不約而同的狠狠怒視趙怒。
荼冷冷笑著開口。
“趙怒,你哪隻耳朵聽到本將軍說要將他們全部處死?”
趙怒怔了怔,眼中蹦出一絲淡淡的狠厲之氣。
“荼大將軍雖然沒有明著說,但話裡話外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荼冷眸寒如冰,重重踏前幾步,森冷的目光與趙怒淩空交織在一起。
“趙怒,你這是在跟本將軍誅心?”
趙怒臉龐控製不住的抽搐,一雙威猛的眸子迎著荼冷而上。
他擔心荼冷臧羆慫恿楊謙誅殺莫天涯麾下所有將校,為了保住這批將校,無路可退。
“是又如何?左衛大將軍雖然位高權重,但我大魏國還有王爺,輪不到你隻手遮天。
你若是一意孤行,擅殺我右金吾衛麾下的將校,本將軍拚著一死也要跟你抗爭到底。”
荼冷右手緊握成拳,眼裡的殺氣磅礴,又走前一步,相距趙怒不過一步之遙。
他咬牙切齒的瞪著趙怒,聲音肅殺強橫。
“趙怒,你告訴我,本將軍什麼時候說過要將他們全部處死?”
雙方都像怒氣值攢夠的猛虎,近距離的對峙更是將殺氣推到頂峰,大戰幾乎一觸即發。
在場所有人呼吸有點急促,感覺有種無形的力量壓在他們胸口,令他們很不舒服。
按慣例,這些三省六部的重臣當然要出麵當和事佬,你說幾句甜言,我說幾句蜜語,把他們勸開,心平氣和的聊一聊,化乾戈為玉帛。
然而楊謙荼冷臧羆忽以雷霆手腕對付承平侯府,牽涉的就是楊謙與姐夫熊琳的權力之爭。
權力之爭從來沒有對錯,隻有站位。
鏟除承平侯府,既要殺光莫家的人,還要肅清莫天涯麾下的右金吾衛心腹將領,這是一直以來的潛規則。
荼冷剛才的確沒有挑明,但身在朝堂的老狐狸焉能不知?
他們心裡揣著很多想法,權力之爭最不值錢的不是想法,而是態度。
態度無非是三種,第一種是支持世子楊謙,第二種是反對世子楊謙,第三種是不予表態,模棱兩可。
楊謙是雒京王法定的繼承人,那些反對世子楊謙或模棱兩可的人,不管是支持蕭家皇室,還是支持楊鎮的女婿熊琳薛筱,注定要成為楊謙的政敵。
如今是楊謙代父監國,大權獨攬,他肯定要不遺餘力鏟除第二種人,排擠第三種人,扶持第一種人上位。
當然還有一個微妙的原因,近年楊鎮一直致力於軍政分離。
軍方大將不能乾涉政務,朝廷大臣不能插手軍務。
查封承平侯府算是政事,三省六部可以插手。
羈押右金吾衛府將領嚴格來說乃是軍務,倘雒京王楊鎮及世子允許三省六部參與討論,他們興許還能說上兩句。
但楊謙顯然沒打算聽取他們的意見,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當個看客。
趙怒知道,將毅知道,關禮卿也知道。
“夠啦!”
隨著楊謙一聲怒吼,幾乎將議事大廳的穹頂捅個窟窿。
所有人的心都跳了一下,感覺他這聲爆吼中蘊含的內勁驚人。
荼冷趙怒心神一凜,同時轉頭看向楊謙。
荼冷是釋然,趙怒是憤慨。
群臣神情肅穆。
楊謙想了想,慢慢走到趙怒身邊,含笑拍著他的肩膀。
“趙大將軍,你多慮了。荼大將軍並沒有說要把莫天涯麾下的將領一並誅殺,你何必如此激動呢?
按大魏律例,無詔擅調十五人以上兵馬出營,等同謀反。
此次莫氏兄弟擅調五十名金吾衛士兵,遠遠超過了十五人,謀反之罪是逃不掉的。
莫氏兄弟在右金吾衛府沒有軍職,調兵肯定是莫天涯的授意,莫天涯的罪也是洗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