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妄圖憑借資曆操控楊謙的三省六部大臣,希望幻滅。
按照楊謙的性情,以後必定會成為雒京王楊鎮的翻版。
眾臣瑟瑟縮縮鞠躬退去,多餘的話全憋在肚子裡。
莫家結局就此注定,絲毫沒有改變的可能。
臨走之前,他們忍不住偷偷瞄了兩眼楊謙。
晦暗不明的大廳深處,傲然屹立的楊謙身上,楊鎮的身影仿佛在與他重疊。
他不一定擁有楊鎮的文韜武略,但殺伐果斷的霸氣是一脈相承的。
眾臣退去,殿中剩下荼冷臧羆。
楊謙招手喚來在議事大廳外值守的千牛衛中郎將關禮雲。
“趙怒去了偏殿?”
關禮雲點了點頭。
“他跪在殿外,強烈要求叩見王爺,一邊哭訴一邊喊冤,埋怨世子殿下下手狠毒,不給老將留點顏麵。”
荼冷目光悠悠望向偏殿,雖然隔著重重阻礙,看不見趙怒的身影,但他的眼神極為複雜。
“趙怒並非我們楊家嫡係。
他是前鎮國公趙公豪的庶子,家世顯赫,因為生母不受寵,在雒京飽受嫡母嫡兄欺淩,十六歲被送到濟南府祖宅守陵,卻因禍得福躲過了殘酷的六王之亂。
六王之亂時,鎮國公趙天豪率六百府兵支持七皇子,後被奸相王樸屠殺滿門,雞犬不留。
王爺在山東道起兵勤王靖難,認為他這鎮國公庶子的身份有點價值,就將他征召入伍。
他的武功平平,兵法謀略平平,是王爺要借他的身份收攬人心,屢屢庇護,賞給他一些軍功,才讓他一直平步青雲。
現任十二衛大將軍中他的本事最差,軍功最少,但脾氣最大,愛用鎮國公的身份壓人,很多軍方大將對他心存不滿。
如今忠於蕭家皇室的文臣武將大多已被王爺肅清,三品以上高官幾乎沒有蕭家老臣。
此時罷免一個軍功慘淡的右金吾衛大將軍,應該不會引起太大非議。”
楊謙感覺跟這些文臣武將唇槍舌劍比跟拓跋堅對決還要累,因為一直繃緊神經,擺出一副我主乾坤的王霸氣派。
他並不確定此時鏟除承平侯府對不對,罷免趙怒對不對,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做出了選擇就要堅持到底。
老爹楊鎮說過,該殺的人不要手軟,猶豫是上位者最大的敵人。
他頹然坐在白玉台階上,雙手擦了一把臉,舒緩一下疲倦。
一大早出門去國賓館看白狐公主,靜安街以身入局構陷莫氏兄弟,殺光金吾衛士兵和莫家家將,再到芙蓉街遇襲,來來回回折騰了大半天,如今已到未時。
他吩咐荼冷臧羆把承平侯府的事情辦好,明天三司明堂會審辦的漂漂亮亮。
除了坐實他們擅自調兵,截殺雒京王世子兩條滅門大罪,還要多找一些百姓,給他們羅織一些仗勢欺人、巧取豪奪、奸淫擄掠等十惡不赦的大罪。
至於莫天涯麾下的將校則加以審查,凡是為莫氏兄弟擅自調兵當幫凶的莫家心腹,罪大惡極的殺幾個,罪行較輕的流放幾個,其餘從犯從輕發落,調去北疆幾大靖邊都護將功贖罪。
非莫家嫡係的將領,隻要沒有幫助莫氏兄弟擅自調兵,一律無罪釋放。
楊謙猛然發現在現代學到的政治曆史知識根本是屠龍之術,雖然不能助他製造槍炮地雷威震四海,也不能助他吟詩作賦揚名立萬,卻能讓他在權力鬥爭中占據先機,遊刃有餘。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學,很多東西如碑文一樣嵌進他的腦海深處,隻要觸碰到某個節點,就會自然而然的形成條件反射。
玩陰謀,玩政治,我可有五千年的政治曆史沉澱。
他現在才算看的真真切切,剛才議事大廳那十幾個文臣武將,隻有趙怒是真心實意想幫莫家洗脫罪責。
其餘的人並不在乎承平侯府的死活。
他們隻在意一點,那就是楊謙太過強勢,今日可以一言不合覆滅承平侯府,明日也有可能輪到他們。
所以他們幻想趁楊謙初掌權柄,立足未穩,憑借數十年的深厚底蘊,再加上法律道德的束縛,打壓楊謙的銳氣,逼迫楊謙俯首退縮。
但楊謙牢記偉人的一句話: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退縮懦弱是為君者的大忌,一旦讓他們蹬鼻子上臉,以後君主必將威望掃地。
楊謙壓根不跟他們討論靜安街刺殺的詳細過程,因為恰恰如楊曉涵而言,這個案子本身就破綻百出,疑點重重,經不起查證。
金吾衛士兵全軍覆沒,但莫氏兄弟還在,他們若是追問法律層麵道德層麵輿論層麵的東西,楊謙就會陷入無窮無儘的自證當中。
明明大權在握,誰特碼跟你們自證?證個飛機呀,我口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