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如墨,翻湧著黑色的浪花,仿佛是一頭凶猛的巨獸在咆哮。漕幫的貨船在江心的漩渦中劇烈搖晃,似乎隨時都可能被這股強大的力量吞噬。
冷月心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她那蒼白如紙的臉上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紅。她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什麼東西驚擾了一般,然後她緊緊地抓住船舷的護欄,指尖幾乎要深深地嵌入那堅硬的木頭裡。
“停船!”冷月心的聲音異常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就現在!”
柳如霜被冷月心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手中的藥碗差點就打翻了。她驚愕地看著冷月心,隻見她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江麵,仿佛那裡有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
“姐?你……你燒糊塗了嗎?”柳如霜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漩渦這麼大,我們怎麼能停船呢?”
然而,冷月心根本沒有理會柳如霜的話,她的目光依然死死地落在江麵上。突然,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鬆開了船舷的護欄,然後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跳入了那洶湧的江水中。
“姐!”柳如霜失聲驚叫,她完全沒有想到冷月心會如此決絕。
楊逍見狀,急忙蹲下身來,查看漩渦的情況。他驚訝地發現,漩渦的中心竟然泛著一抹詭異的青芒,那顏色就像是暗河岩壁上的磷火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這……這該不會下麵藏著龍宮吧?”楊逍的喉嚨有些發乾,他勉強笑了兩聲,試圖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要不……要不我先下去探探路?畢竟我遊泳課可是拿過……”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冷月心已經如同一道閃電般躍入了江中,激起的水花濺了他一臉。
"呆子!還愣著乾什麼?"柳如霜踹了他一腳,也跟著跳了下去。楊逍抹了把臉,嘟囔著"早知道穿越前該報個潛水班",捏著鼻子紮進江水。冰涼的水流瞬間包裹全身,他在渾濁的江水中睜開眼,借著玄鐵令的光芒,看見冷月心正朝著江底的一處洞穴遊去。
洞穴口布滿青苔覆蓋的石獸,楊逍認出那造型與懸棺洞穴的符文如出一轍。柳如霜拽著他的衣領繼續下潛,耳膜被水壓刺得生疼。就在快要窒息時,眼前突然豁然開朗——一座被水淹沒的石殿出現在眼前,殿門上的青銅巨鎖,竟與他懷中的青銅鑰匙形狀相似。
"這不會是......"楊逍的氣泡還沒吐完,冷月心已經將玄鐵令嵌入鎖孔。隻聽"轟隆"一聲巨響,千年的淤泥簌簌掉落,石門緩緩開啟。殿內漂浮著無數發光的水母,照亮了中央的石匣,匣蓋上赫然刻著柳如霜耳後的月牙胎記。
"姐姐......"柳如霜的聲音在水中變得模糊不清,她顫抖著伸手觸碰石匣。當指尖觸及的刹那,石匣自動打開,露出半部泛黃的《魔宮秘典》。楊逍湊近一看,瞳孔猛地收縮——書頁上的文字竟像活過來一般,化作二進製的流光鑽進他的掌心,與破譯的《天雷琴譜》產生強烈共鳴。
"原來如此......"冷月心突然開口,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蒼涼,"我們姐妹根本不是什麼守護者,而是封印的鑰匙。"她咳出一口鮮血,染紅了周圍的水流,"玄鐵令與乾坤令,需要魔宮血脈才能激活,而你......"她的目光轉向楊逍,"你的青銅鑰匙,還有身上若有若無的龍吟真氣,都在證明你才是......"
話未說完,水麵突然炸開。血旗盟的"鬼麵羅刹"腳踏浪頭而來,彎刀上的公孫羽獨門印記在月光下猙獰可怖。"小雜種們,讓你們逃得夠久了!"鬼麵羅刹的聲音像砂紙摩擦,"交出秘典,留你們全屍!"
柳如霜見狀,毫不猶豫地迅速站到楊逍身前,手中的軟鞭如靈蛇般在水中舞動,劃出一道道銀色的弧線,仿佛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然而,楊逍的目光卻並未落在柳如霜身上,而是緊緊地盯著鬼麵羅刹腰間的火藥囊。那熟悉的硫磺味道,讓他的記憶瞬間被拉回到水匪的巢穴和那間陰暗的地窖裡。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秘典,心中突然閃過杜仲曾經說過的“音隨心生”。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將全身的真氣彙聚到指尖,然後猛地注入身旁的珊瑚礁中。
刹那間,海底仿佛被引爆一般,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嗡鳴聲。這聲音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在水中掀起巨大的波瀾,無數的水母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驅使,瘋狂地撞擊著鬼麵羅刹。
在這一片混亂之中,冷月心趁機將玄鐵令塞進柳如霜的手中,急切地喊道:“帶他走!我來斷後!”
話音未落,冷月心手中的寒梅劍猛然揮出,劃出最後一道劍光。然而,就在劍光觸及敵人的瞬間,那原本鋒利無比的劍身卻突然像玻璃一般寸寸碎裂開來。
楊逍眼睜睜地看著冷月心被敵人的彎刀劃傷,鮮血在水中迅速擴散,形成一片妖異的紫色。這一幕讓他心中猛地一緊,突然想起了在破廟中柳如霜曾經說過的“魔宮守衛印記”。
"不行!我們一起......"楊逍的話被柳如霜打斷。她咬著牙將他推向洞穴出口:"彆犯傻!秘典裡的二進製密碼還沒破解,你忘了《西域奇聞錄》的記載?月圓之夜,天外魔域......"
一聲巨響傳來,鬼麵羅刹的火藥囊在殿內炸開。楊逍被氣浪推出洞穴,最後的畫麵是冷月心決然的眼神,以及柳如霜被暗流卷走前,奮力拋出的半塊乾坤令。他在江麵上浮浮沉沉,手中的秘典突然發燙,空白的內頁緩緩浮現出血色文字——正是燕長歌在揚州的聯絡暗號。
"柳如霜!冷月心!"楊逍嘶聲力竭的呼喊被浪濤吞沒。遠處的漕幫貨船已經不見蹤影,隻有鬼麵羅刹的獰笑在江麵回蕩:"下一個就是你,龍吟小子!公孫公子說了,要你親眼看著魔宮現世!"
江水冰冷刺骨,楊逍卻感覺不到寒意。他握緊懷中的秘典和乾坤令,想起柳如霜甩鞭子時的颯爽英姿,想起冷月心昏迷前那句沒說完的話。龍吟真氣在經脈中翻湧,他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揚州城等著他——而他,絕不會再讓身邊的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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