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梆子剛敲過三響,石靜嫻就被河督衙門的急報驚得翻身坐起。燭火映著奏折上"蘭陽段滲漏七十二處"的朱批,她忽然想起穿越前勘察過的清代堤壩遺址——那些糯米灰漿裡倔強生長的野草根。
"殿下,這"三合土摻鐵骨"的法子,當真使得?"工部侍郎額頭的汗珠在晨曦裡泛著光,他手裡攥著的圖紙已被捏出深褶。石靜嫻瞥見圖紙邊角自己無意間畫的鋼筋簡圖,暗罵當初不該用朱砂在《河防一覽》上做批注。
河工們正將鐵條編成籮筐狀埋進堤基,這場景讓她想起解剖課上拚接肋骨的醫學生。"停手!"她奪過工匠的鐵錘,敲開昨日澆築的灰漿層。本該垂直貫通的鐵骨竟被彎成八卦陣,活像給河神獻祭的鎮物。
轟隆——
遠處傳來的悶雷似在嘲笑她的天真。胤礽頂著太子妃的妝扮策馬衝進工地時,正看見他的身軀立在堤壩缺口處,用當年擒鼇拜的匕首解剖灰漿樣本。"都什麼時候了還驗屍?"他扯過披風裹住"太子"濺滿泥漿的蟒袍,卻在貼近時嗅到熟悉的血腥氣——這具身體又到月信期了。
"這不是屍首,是證據。"石靜嫻將剖開的灰漿塊懟到他眼前,"灰比三合土多三成,夯土層少打兩輪,鐵條..."她突然噤聲,因為發現那些"鋼筋"竟是用打造甲胄的百煉鋼熔鑄的。工部官員的竊竊私語順著風飄來:"太子爺非要學西洋人的鐵骨妖法..."
轟!決口處突然崩開丈許裂痕,混著秸稈的泥漿噴湧而出。石靜嫻推開要來攙扶的侍衛,赤腳踏進冰涼的河水。河床在她腳下震顫,像極了前世解剖台微微晃動的無影燈。當她摸到堤基處橫七豎八的鐵條網絡,突然讀懂了大地的脈象——這些按《營造法式》編排的"鐵骨",正在地龍翻身的震動中自相絞殺。
"拆鐵網!換竹筋!"她吼出的指令被浪濤聲吞沒。胤礽奪過令旗躍上祭河神的石龜,將太子妃的翟冠狠狠擲向決口:"龍王爺看好了!這才是大清的未來!"金絲點翠撞上激流的刹那,三百河工突然齊聲高唱夯歌,聲浪竟壓過了黃河咆哮。
暮色降臨時,渾身泥漿的石靜嫻望著加固成功的堤壩發呆。胤礽把暖手爐塞進她袖中,指尖掠過自己身軀冰涼的掌心:"孤的詹事府查過了,工部用的是軍中淘汰的舊甲胄。"
她捏碎一塊未乾的灰漿,望著指間閃爍的鐵屑輕笑:"他們倒是會省料錢。"月光照亮遠處新築的堤壩,竹筋在土層裡伸展的紋路,恰似太醫院脈案上記錄的妊娠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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