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秋,紅川圍場草浪翻金。八旗鑲黃旗四千精騎如鐵網收攏,馬蹄踏碎晨露時驚起棲鳥蔽日。石靜嫻夾在皇子隊列中握緊雕弓,蟒紋箭袖下的手臂繃出青筋——這是互換身體後首次參與木蘭秋獮,絕不能讓胤礽的騎射威名折在她手裡。
"二哥且看!"十阿哥突然揚鞭指向東南樺林。但見侍衛驅趕的鹿群中,一頭母鹿踉蹌跪倒在地,隆起的腹部劇烈起伏,後腿間懸著半截血淋淋的幼鹿蹄。
"晦氣!"三阿哥啐道,"鹿羔橫生衝撞吉兆,汗阿瑪最忌秋獮見血光。"話音未落已搭箭拉弓,卻被石靜嫻劈手扣住腕骨:"三弟且慢!"
她翻身下馬疾奔而去,鹿皮靴碾過沾血的草葉。前世解剖室的無影燈與此刻穿透樺葉的碎金陽光重疊,那母鹿濕潤瞳孔裡映出胤礽的臉——就像三個月前他為護難產宮女跪求太醫時,眼中同樣的絕望。
"取我的柳葉刀來!"她頭也不回地喝令。貼身太監嚇得撲跪在地:"主子,圍場見白刃是大忌啊!"
康熙的明黃華蓋正往此處移動,石靜嫻索性抽出鎏金箭簇劃開母鹿腹毛。溫熱血氣騰起時,她聽見十四阿哥倒抽冷氣:"二哥莫不是要效法華佗?"
"《元亨療馬集》載過剖腹取駒術。"她腕間施力精準避開血管,腦中閃過昨日胤礽扮作太子妃偷塞的獸醫古籍,"十三弟,取烈酒澆淋布帛!"
十三阿哥怔愣間,侍立在康熙身側的"太子妃"突然出聲:"皇阿瑪,兒媳幼時見科爾沁牧民救過難產母羊。"胤礽頂著石靜嫻的臉盈盈下拜,"若用燒紅箭簇烙燙止血..."
康熙撚須的手一頓。石靜嫻已探入腹腔托住小鹿脖頸,黏連的胎衣裹著溫熱生命滑入手掌。當渾身血汙的幼鹿發出微弱嗚咽時,粘竿處侍衛的鷹哨驚飛滿天雲雀。
"保成。"康熙的金絲馬鞭輕點她肩頭,"你可知太祖訓示,圍場牲畜皆天神所賜?"
石靜嫻以袖拭去額間血汗,將幼鹿輕輕放在驚魂未定的母鹿身側:"兒臣記得太宗爺征察哈爾時,曾為孕馬卸甲讓道。"她撫過母鹿抽搐的腹肌,"萬物有靈,今日不救它,來年紅川便少三頭鹿——豈不違了皇阿瑪"網開一麵"的仁德?"
科爾沁親王突然捶胸大笑:"奴才祖父說過,當年世祖皇帝獵虎救崽,得天命所歸!"滿蒙王公霎時跪倒一片,將"太子仁德"的山呼聲卷過七十二圍獵場。
當夜禦帳賜宴,石靜嫻盯著案上烤鹿肉如坐針氈。胤礽扮作的太子妃"不慎"打翻酒盞,借擦拭之機在她掌心疾書:「薩滿說你今日所為觸動祖神,小心惠妃借題發揮」。
三更梆子響時,石靜嫻在太醫值房找到泡在藥酒裡的柳葉刀。月光漏過窗欞照亮刀柄纏著的靛藍絲絛——那是昨日胤礽係上去的,他說:"殺生刃纏續命縷,能鎮邪氣。"
帳外忽然傳來粘竿處的暗號:三阿哥帶著欽天監掌案往康熙禦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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