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垂落揚州城時,毓慶宮西暖閣的冰鑒正冒著絲絲涼氣。胤礽捏著青瓷盞的手驀地收緊——茶湯裡漂浮的朱砂碎屑,竟與三日前淮安知府暴斃案卷宗上的血指印如出一轍。
"娘娘,河督夫人遞了帖子求見。"大宮女掀簾時帶進一縷異香,那味道像是月季混著硝石,激得胤礽左眼皮突突直跳。鏡中太子妃的容顏端麗如畫,可他分明記得前世這位夫人最喜用西域玫瑰膏,何時換了這般醃臢香料?
正殿裡,河督夫人額頭的翡翠壓襟映著燭火,晃出幽綠的光。她行禮時廣袖翻飛,露出腕間一串伽南香木佛珠,顆顆刻著《往生咒》梵文。"妾身特來謝過太子妃前日贈的茯苓糕,不知怎的,這幾日竟覺胸悶氣短……"
胤礽的指甲掐進掌心。前日石靜嫻確實往各家命婦處送了點心,可名單裡絕沒有河督府。他瞥見夫人頸側三道抓痕,新結的痂邊緣泛著詭異的靛藍色,分明是中毒月餘的征兆。
"夫人這胭脂倒是彆致。"胤礽突然起身,拈起案上銀剪挑開她妝奩。嫣紅脂粉簌簌落在帕子上,竟泛著金屬光澤。他想起石靜嫻解剖女屍時說過的話——長期接觸朱砂者,骨縫會滲入丹紅。
更漏滴到戌時三刻,前朝突然傳來喧嘩。石靜嫻攥著刑部急報衝進南書房,袖中《驗屍格目》啪嗒落地。淮安知府胃囊裡取出的未化茯苓,與她送去各府的糕點形製完全相同,而河督上月剛彈劾過知府貪墨修堤銀兩。
"查胭脂鋪!"她蘸朱砂在宣紙上疾書,墨跡未乾就聽見粘竿處密探來報:河督夫人每旬要去城南"馥春齋"添置妝粉,那掌櫃竟是已故鹽運使小妾的胞弟。
暗潮陰謀線)
朱砂胭脂的秘密
河督夫人每日卯時對鏡梳妝,總要往唇上多敷三層胭脂。銅鏡底座暗格裡躺著半盒西域密藥,能暫時壓住咳血的衝動。上月她親眼見夫君將朱砂粉摻進河工米糧,那些饑民捧著摻了丹砂的粥碗,還當是朝廷恩賞的紅米7。
伽南香木的玄機
毓慶宮暗衛撬開佛珠時,滾出七粒赤丸。太醫驗出其中混著河豚肝與雷公藤——正是淮安知府暴斃的毒源。石靜嫻撫著珠串內側刻痕,突然想起《洗冤集錄》記載:伽南香遇毒則裂,可夫人那串分明光潤如新5。
對峙衝突線)
河督踹開馥春齋後門時,石靜嫻正用銀針挑開妝奩夾層。成包的朱砂粉下壓著往來文書,赫然記錄康熙三十三年至三十四年的修堤款流向——三成入河督私庫,五成經鹽運使轉手,餘下二成竟進了索額圖外宅。
"殿下可知"朱門酒肉臭"下一句?"河督突然癲狂大笑,扯開衣襟露出潰爛的胸膛,"那些賤民捧著摻朱砂的粥,可比本官死得痛快多了!"
石靜嫻反手將驗屍刀紮進妝台,刀柄上纏著的明黃絲絛驚得河督跪地戰栗。那是三日前康熙親手賜下的禦用束帶,此刻浸了朱砂,宛如一道催命符。
餘韻伏筆線)
子夜暴雨傾盆而至,胤礽盯著琉璃盞中凝結的血塊。這是從河督夫人心口取出的毒血,泛著與石靜嫻送來密信相同的丹色。信紙邊緣畫著枚歪斜的玉璽——竟是太子私印的倒影。
"好一招借刀殺人。"他碾碎赤丸灑向窗外,看毒粉在雨中化作縷縷紅煙。索額圖老賊怕是早已嗅到風聲,那鹽運使的小妾,不正是去年惠妃薦入廉親王府的歌姬?
更遠處,石靜嫻正在停屍房擦拭解剖刀。淮安知府指甲縫裡的朱砂粉閃著微光,與河督夫人妝奩中的胭脂遙相呼應。她忽然想起大婚前夜,原身太子妃收到的那盒賀禮——伽南香木匣裡,也盛著同樣殷紅的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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