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三年夏,京郊突降百年未遇的暴雨。胤礽正以太子妃身份在潭柘寺為早夭的皇孫祈福,忽聽得山澗轟鳴如龍吟。他推開雕花木窗,見遠處山洪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下,裹挾著斷木碎石直撲山腳村落。
"粘竿處侍衛即刻封山!"他下意識厲喝,出口卻是石靜嫻的柔婉聲線,連門口的小太監都愣了神。李側福晉攥著佛珠顫聲道:"娘娘,這雨怕是要鬨蛟龍……"
話音未落,山下已傳來哭喊。胤礽甩開織金馬麵裙奔至廊下,隻見洪水漫過稻田,十數名村民正攀在搖搖欲墜的槐樹上。他攥緊濕透的旗袍下擺——這具身子到底不如男兒利落。"取繩索來!"胤礽轉身喝令,卻見隨行宮女們瑟瑟發抖。管庫嬤嬤噗通跪下:"回主子,香燭黃紙倒是齊備,繩索……實在沒有。"
遠處又一聲樹倒的轟鳴。李側福晉突然揪住胤礽衣袖尖叫:"您看那旗杆!"
洪水卷著一具浮屍撞上寺前石獅,慘白的裹屍布在水中翻騰。胤礽瞳孔驟縮——那分明是被衝垮的壽衣鋪裹屍布!他猛然回頭盯著眾嬪妃三寸金蓮:"都給本宮脫鞋!"
滿殿嘩然。王格格漲紅著臉往後縮:"娘娘,這…這成何體統……"
"體統?"胤礽抓起案上銅剪冷笑,"等洪水衝了紫禁城,萬歲爺問起潭柘寺見死不救的體統,爾等拿什麼回話?"三十八條裹腳布在偏殿鋪開,腥檀氣混著陳年汗味衝得人作嘔。胤礽蹲身扯過李側福晉的月白纏足布,指尖撫過經緯分明的織紋:"倒是上好的湖綢。"
"娘娘!"李側福晉羞憤欲死,"這是奴才陪嫁的……"
"陪嫁?"胤礽將布條甩給侍衛編繩,"能救十八條性命,抵得過百抬嫁妝。"他忽地挑眉,"李佳氏,你足衣上繡的並蒂蓮,針腳可比敬敏皇貴妃的壽衣講究。"
暴雨聲中,裹腳布編成的長繩漸漸成形。胤礽立在廊下將繩索甩向槐樹,忽覺腕上一緊——竟是粘竿處二等侍衛額爾赫在暗助腕力。兩人目光相觸的刹那,額爾赫慌忙垂首,耳根卻紅得滴血。第一個救上來的是個懷孕農婦。當她濕淋淋的肚兜擦過胤礽錦繡旗袍時,李側福晉突然撲過來用帕子捂住口鼻:"血!她見紅了!"
胤礽反手將人推開:"取艾草灰止血!"他扯斷旗袍上的珍珠紐襻塞進農婦口中,"咬住了!"轉身又朝樹上嘶吼:"下一個抓繩結!彆碰水麵浮木!"
王格格忽然尖叫著指向山腰。眾人抬眼望去,洪水正卷著半間瓦屋朝寺廟衝來。胤礽奪過侍衛佩刀割斷長繩:"留十人固守,其餘帶婦孺往大雄寶殿撤!"
"那樹上的人……"
"救不了了。"他話音未落,巨浪已吞沒槐樹。三日後洪水退去,康熙特賜"仁德太子妃"匾額。胤礽跪接聖旨時,瞥見李側福晉正將新繡的纏足布悄悄塞給農婦。
夜間更衣時,額爾赫突然閃身入殿:"太子殿下讓奴才傳話。"他呈上一卷《河防述要》,"您要的治河典籍。"
胤礽撫過書頁間夾著的朱砂批注,忽聽得窗外傳來石靜嫻與四阿哥議事的嗓音。他摩挲著腕上被繩索勒出的瘀痕,低笑自語:"倒是比批折子有趣。"
遠處傳來更鼓聲,裹腳布編就的繩索仍高懸在潭柘寺簷角,在夜風中輕輕搖晃,如同史冊未載的、細弱卻堅韌的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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