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的暴雨像無數銀鞭抽打著紫禁城的黃琉璃瓦,毓慶宮東暖閣的窗欞被狂風撞出嗚咽聲。石靜嫻攥著輿圖的手指關節發白——那張繪著密道出口的羊皮紙,此刻浸透了胤礽肩頭的血。
"孤若死在這裡..."胤礽突然抓住她手腕,染血的太子妃吉服下擺掃過地麵青磚,"石靜嫻,你會不會..."
"閉嘴!"她撕開裡衣按住他腰側刀傷,血腥氣混著雨水的土腥衝入鼻腔。三個月前她還是現代法醫,此刻卻要救活這個被困在女人身體裡的暴戾儲君。燭火被風撲滅的刹那,她聽見宮牆外傳來粘竿處侍衛的靴聲。
這是他們互換靈魂後的第七次刺殺。八阿哥黨羽發現毓慶宮的"太子"每月總有五日閉門不出——那是胤礽被迫忍受月信腹痛的時辰。而今夜暴雨衝垮了神武門的守衛,刺客像嗅到腐肉的禿鷲般撲來。
"從隆福門走。"胤礽突然推開她,蒼白的臉在閃電中像尊破碎的玉雕,"順著敬事房後巷..."
"你當我是蠢貨?"石靜嫻冷笑抓起案頭《皇輿全覽圖》,"那裡有索額圖埋的三十六連弩。"她蘸著血跡在圖上畫圈,"九年前改建禦花園時,李光地在這裡留了條暗道。"
胤礽瞳孔驟縮。那是他監工修建的假山群,當時李光地確實提議增設逃生密道,卻被他以"天子腳下何需鼠道"為由否決。此刻石靜嫻指尖點著的方位,正是他當年擲碎茶盞的位置。
"你怎麼..."他話音未落,三支透骨釘已釘入門框。刺客踩著雨水逼近的腳步聲裡,石靜嫻突然扯開他衣襟,將冰涼的翡翠壓襟按在他心口——那是他們穿越時唯一的信物。
"抱緊我。"她攔腰抱起這具屬於太子妃的身體,在胤礽驚怒的叱罵聲中撞向多寶格後的磚牆。機關轉動的轟隆聲被雷聲掩蓋,密道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時,她聽見身後弩箭釘入磚石的悶響。
暗道像巨獸的腸道般蜿蜒曲折。石靜嫻摸黑數著步數,法醫的本能讓她在第八十九步停下——前方傳來細微的滴水聲,是李光地設計的毒水機關。她解下胤礽的霞帔浸了雨水,蒙住兩人口鼻。
"左三右四,踏坎位。"胤礽突然出聲。他指尖死死扣著她肩頭,語氣卻透著儲君的威嚴:"當年孤批閱的營造司奏折裡,提過奇門遁甲布局。"
石靜嫻怔住。懷中這具柔軟軀體裡,終究住著大清朝最精於權術的靈魂。他們踏著卦象方位穿過毒霧,在第九百步看見微光時,胤礽的血已經染透她半邊衣袖。
破廟殘破的觀音像下,石靜嫻撕開他層層裙裾。刀傷比想象中更深,泛白的皮肉翻卷如嬰兒嘴唇。她拔下發間金簪在燭火上烤炙,聽見胤礽嘶啞的笑:"你要用孤送你的簪子...給孤療傷?"
"閉嘴。"她將布團塞進他嘴裡,簪尖刺入傷口的瞬間,胤礽的指甲幾乎掐進她腕骨。暴雨拍打窗紙的節奏裡,她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剛互換時,這男人連更衣都要八個宮女伺候。
血止住時,胤礽已經昏死在她膝頭。石靜嫻望著跳動的燭火,第一次看清他眼尾的細紋——那是太子妃絕不會有的滄桑。她鬼使神差般撫上那痕跡,卻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石靜嫻..."他睜開的眼裡燃著虛弱的火,"若孤死了..."
"你會活著。"她抽回手,將最後一點金瘡藥撒在傷口,"史書記載胤礽兩立兩廢,而我..."她吹熄蠟燭,在黑暗中輕笑:"要讓這個王朝,改寫史書。"
驚雷炸響的刹那,遠處傳來犬吠。石靜嫻抱著劍倚在門邊,聽見胤礽在身後窸窣翻身。他們從未如此刻般貼近,近到能聽見彼此血脈裡的濤聲——一個是困在雄性軀體裡的現代魂靈,一個是囚於雌胎的帝國孤狼。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胤礽忽然開口:"知道為何選李光地的密道麼?"他聲音輕得像簷角將墜的雨滴,"九年前他提議時...孤怕了。"
石靜嫻握劍的手一顫。她聽見布料摩擦的聲響,胤礽竟主動靠上她後背。屬於太子妃的茉莉香混著血腥氣,讓她想起現代解剖台上那些沉默的屍體。
"孤自幼學的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他低笑帶著自嘲,"可那日看著密道圖紙,忽然想到若真要用到它,便是愛新覺羅家的江山..."
犬吠聲驟然逼近。石靜嫻反手將他按在草垛後,自己提劍迎向破曉的微光。雨幕中浮現數十黑影的輪廓,她卻想起昨夜他昏迷時的囈語:"石靜嫻...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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