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江寧織造府的青磚地還凝著露水,石靜嫻捏著漕運總督新呈的《治河策》冷笑出聲。黃綾封皮下竟夾著半片槐樹葉——這是她與胤礽約定的暗號,意味著奏折被人動過手腳。
"保成覺得這束水攻沙之法不妥?"康熙撂下茶盞,南巡船隊剛過徐州,河督於成龍便病得蹊蹺,如今連太子都神色凝重。
石靜嫻屈指叩著輿圖上洪澤湖的位置,前世在淮安博物館見過的鎮水鐵牛忽在腦海浮現。"兒臣昨夜觀星,紫微垣犯太乙,怕是河工有妖。"她故意說得玄乎,餘光瞥見簾外閃過杏色宮裝——那是太子妃的品級服色,真正的胤礽果然扮作隨行女官混進來了。
胤礽捧著藥膳低頭疾走,腰間翡翠壓襟撞得叮咚響。三日前接到粘竿處密報,索額圖門人往南河總督府運了二十車青石,可黃河汛期哪用得著這些?他得趕在早膳前把消息塞進太子常看的《水經注》。
"殿下,您的茯苓糕。"趁著布菜,胤礽將字條壓在碟底。石靜嫻麵不改色地咬開糕點,舌尖嘗到熟悉的朱砂味——這是他們用中藥密碼寫的:"青石非築堤,乃刻碑。"
朝會上炸了鍋。石靜嫻突然奏請視察崔鎮汛口,河督崔維雅當場打翻茶湯。當她在潰堤處挖出刻著"河伯顯聖"的巨石碑時,故事就變得有趣了。
"皇阿瑪請看!"石靜嫻靴尖踢開浮土,露出碑文暗紅的刻痕,"這朱砂摻了西域血竭,遇水三日即消,恰能偽造神跡。"她突然揪住崔維雅官服,"大人袖口沾的可是同樣顏料?"
康熙撚須的手一頓。三十年前靳輔治河時就有人玩過這套,沒想到太子連《河防考》裡的典故都記得。
毓慶宮裡,胤礽正對著一匣子密折冷笑。這些彈劾太子"牝雞司晨"的折子,字跡模仿了他的筆鋒卻學不來力道,最蠢的是竟用江寧織造局的灑金箋——那分明是曹寅上月剛貢給德妃的!
"娘娘,惠妃送來的阿膠。"大宮女掀簾,胤礽猛地把折子掃落在地,學著石靜嫻平日的柔弱:"快拿走!本宮見不得血氣重的東西。"
當夜子時,兩隻信鴿分彆從龍船與紫禁城起飛。石靜嫻在艙房裡拆開胤礽的密信,笑得差點打翻燭台——他竟把彈劾奏折裁成鞋墊,附言:"卿之仇敵,孤已踏於足下。"
晨光熹微時,康熙看著跪了滿地的河工官員,突然覺得太子眼角微挑的神態像極了一個人。三十年前擒鼇拜那夜,孝莊太皇太後撫著幼帝的額頭,也是這般似笑非笑。
"保成。"皇帝摩挲著鎮紙,"朕許你重建河督府,滿漢官員各半如何?"
石靜嫻俯首謝恩,藏起袖中帶血的帕子。昨日挖碑時被碎石劃傷的手掌還在滲血,但沒關係,等胤礽發現她偷藏了止痛藥方,大概又會氣得摔碎那套青玉茶具吧?
千裡外的運河堤岸上,一塊新立的石碑正在晨曦中泛光,上麵刻著太子批注的治河方略。誰也沒發現"束水攻沙"四個字的勾捺裡,藏著女子特有的圓潤筆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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