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太廟燭火通明,石靜嫻指尖捏著胤礽的朝珠,一顆顆瑪瑙珠子硌得掌心生疼。祖宗牌位前的鎏金香爐嫋嫋升煙,模糊了胤礽繡著十二章紋的龍袍下擺——那本該穿在她身上。
“當年你說要改《大清會典》增設女科,孤替你擋了宗室三十六道折子。”胤礽一腳踩住她曳撒袍角,指骨捏得青白,“如今連太廟祭禮都要改成單膝跪拜,石靜嫻,你是不是瘋了?”
琉璃瓦當墜下的冰淩子“啪嗒”砸在漢白玉階上,像極了大婚那夜合巹酒盞破碎的聲響。石靜嫻忽然想起康熙三十五年獵場,彼時胤礽還是被困在太子妃軀殼裡的困獸,左肩那道猙獰箭傷被她用繡帕裹了三層才止住血。而今他龍袍加身,倒比真正的帝王更像個皇帝。
“你看看這些!”她抖開袖中密折,朱砂批注如血滴般刺目:“禮部要把四公主嫁去科爾沁,宗人府圈了十三格格撫蒙,內務府連七歲格格的嫁妝單子都擬好了——”鎏金護甲“哧啦”劃過綢麵,“胤礽,你說我該不該瘋?”
供奉太祖努爾哈赤靈位的龕籠突然傳出異響,兩人同時轉頭,卻見康熙親題的“正大光明”匾額蛛網般龜裂。石靜嫻猛地扯住胤礽襟口,織金緞裂帛聲驚飛簷下烏鴉:“當年你痛經到昏厥,是我偷傳太醫開的艾草方子!如今你穿著龍袍坐在養心殿,倒忘了女子連月事帶都要藏著掖著的日子?”
胤礽踉蹌撞上供奉皇太極的紫檀神龕,香灰簌簌落滿肩頭。他忽然低笑出聲,從懷裡抽出泛黃的《驗屍格目》——那是她穿越初年用簪花小楷寫的:“你以為朕忘了?乾清宮地磚下埋著你驗屍用的鹿皮手套,南書房暗格裡鎖著你批的治河折子,連……”他喉結滾動,扯開裡衣露出左肩疤痕,“這道疤,是你用金簪挑出腐肉時留下的。”
太廟門軸忽而吱呀作響,石靜嫻反手將胤礽推進神案帷幔。隔著三重鮫綃帳,她看見恭親王常寧帶著鑲黃旗親兵魚貫而入,刀鞘撞地聲震得供果亂顫。
“皇上,臣等聽見異動……”
胤礽在幔帳後狠狠掐她腰窩,麵上卻端出帝王威儀:“朕與攝政王商討太後冥誕祭禮,退下。”待腳步聲遠去,他驟然咬住她耳垂冷笑:“石靜嫻,你以為八王黨為何偃旗息鼓?是朕壓著索額圖舊部,是朕替你料理了江南那幫腐儒!”
天邊泛起蟹殼青時,石靜嫻摸到他袖中暗袋裡的和田玉章——刻的分明是“鳳鳴九天”。原來他早備好了女帝寶璽,卻偏要等她自己來搶。
“胤礽。”她突然拽斷那串東珠朝珠,一百零八顆珍珠劈裡啪啦砸在列祖列宗牌位前,“這天下我要定了,至於你……”染著丹蔻的指尖點在他心口,“生是我大清的皇夫,死是我石靜嫻的殉葬品。”
朝陽刺破雲層那瞬,太廟傳出攝政王石破天驚的怒吼:“把神武門火炮給本王架起來!今日誰敢攔本王的登基路——”
簷角脊獸陰影裡,胤礽摩挲著溫熱的玉璽輕笑。真好,他的太子妃終於撕破了那層溫良皮囊,露出獠牙的模樣比當年驗屍時還要豔烈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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