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薩的圍裙還滴著腥臭的汙水,她跌跌撞撞衝過來時撞翻了一旁的木桶,腐壞的菜葉濺落在作家鋥亮的皮鞋上。這個瘦弱的女人雙手死死抓住作家的白大褂下擺,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中燃燒著近乎瘋狂的光亮:“作家?他說的是作家嗎?你們是不是來過這裡?”她的聲音尖銳得近乎破音,喉間還帶著壓抑不住的抽噎,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沈濤上前一步,將唯薩顫抖的手輕輕掰開,他的掌心殘留著武器的餘溫,卻儘量用溫和的語氣回應:“是的,我們來過。”話音未落,圍觀的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騷動,大樹拄著自製的木杖擠到最前麵,繃帶下的傷口滲出的血水染紅了半截衣袖。
“可是,這太難以置信了!”大樹的木杖重重杵在地麵,震起一片灰塵,“你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難道真能像傳說裡那樣穿越時空?”他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希望與恐懼交織的光芒,身後的人群也跟著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和議論。
作家卻隻是微微皺眉,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掃過廚房斑駁的牆壁和滿是傷痕的人類。他輕輕撣了撣被抓皺的衣角,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就算告訴了你們,你們也不會相信的。”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仿佛能看穿牆壁外獨眼人的陰謀。
“沒錯,而且我們還有重要得多的事要談談。”沈濤警惕地瞥了眼門口,壓低聲音湊近作家,“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個地方。”他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藏著的微型通訊器,金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與此同時,控製大廳的穹頂下,全息星圖投射出幽藍的光芒,將獨眼人們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長。首領獨眼人站在星圖中央,脖頸處的發音器閃爍著危險的紅光,它布滿骨刺的手指重重戳向赤潮星的坐標:“不久之後,赤潮星就是我們的了!”它的聲音因興奮而變得尖銳,金屬護甲隨著劇烈的動作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們會在那裡著陸,創造一個獨眼人的世界!”
三號獨眼人小心翼翼地向前半步,獨眼緊盯著首領陰晴不定的表情:“但是首領,守護者怎麼辦?那些關在地牢裡的反抗者……”它的話音未落,就被首領突然爆發的狂笑打斷。
“我有個簡單易行的計劃來消滅他們。”首領獨眼人緩緩舉起手中的能量武器,花瓣狀的裝置張開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當我們在那個星球上開始生活的時候,就沒有任何形式的記載稱我們曾有段時間是次等種族了。”它的聲音裡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仿佛已經看到人類在赤潮星的廢墟上哀嚎,“所有曆史,都將由勝利者書寫。”
首領身旁的二號獨眼人躬身向前,脖頸處的發音裝置泛起幽藍的光,機械音帶著恭敬的顫意:“這是應該的。”它布滿骨刺的手指微微蜷起,在金屬護甲上刮出細小的聲響,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計劃做無聲的演練。
“但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赤潮星究竟什麼樣。還有赤潮星人是什麼樣的生物。”首領獨眼微眯,投射出冷冽的藍光,凝視著全息星圖上赤潮星猩紅的坐標。它的尾音拖得很長,在空曠的控製大廳裡回蕩,帶著一絲罕見的憂慮。大廳頂部的水晶吊燈輕輕搖晃,將它灰綠色皮膚上的暗紋映得更加猙獰可怖。
二號獨眼人立刻再次點頭,金屬關節發出哢嗒的脆響:“是的。”它不敢直視首領的目光,低垂的獨眼緊盯著地麵上自己扭曲的影子,仿佛那影子裡藏著未知的答案。
“所以我要在我們到達之前派出一個先遣部隊。”首領突然轉身,骨刺劃過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它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摸清那裡的地形、資源,還有……潛在威脅。”它特意加重了“威脅”二字,喉間發出低沉的嘶吼。
“但是那樣就是預先警告赤潮星人了。”三號獨眼人壯著膽子開口,聲音卻止不住地顫抖。它往後縮了縮身子,生怕觸怒首領,手中的能量武器不自覺地握緊,幽藍的光芒在槍尖流轉。
“我考慮過這件事,聽著……”首領獨眼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它揮動布滿尖刺的手臂,示意其他獨眼人聚攏過來。當眾人將腦袋湊在一起時,它壓低聲音,機械合成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陰森的笑意,仿佛在謀劃一場驚天的陰謀。昏暗的燈光下,它們交頭接耳的身影在牆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黑影,如同蟄伏的巨獸。
而在彌漫著腐臭氣息的廚房裡,一道奇異的光芒突然亮起。一片銀白色的藥片被悄然投入白色的水中,水麵瞬間泛起漣漪,升騰起濃密的白霧。待霧氣散去,滿滿一鍋土豆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表皮還掛著新鮮的泥土。
“是我把這艘飛船命名為方舟的。”杜瑤雙手叉腰,馬尾辮隨著動作驕傲地揚起。她的眼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聲音清脆地回蕩在廚房的每一個角落,“在我這麼叫之前他們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她轉頭看向沈濤和作家,臉上洋溢著孩童般的自豪。
“你們還帶來了一種陌生的新型熱病。”大樹倚著牆壁,冷哼一聲,繃帶下的傷口又滲出了黑血。他的眼神中帶著嘲諷,“然後作家治好了。”他的話語像是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杜瑤的興奮。
“沒錯。”杜瑤的肩膀微微下垂,但很快又挺直了脊背,“但我們也帶來了希望,這次也一樣。”她握緊拳頭,目光堅定地掃視著周圍的人類,仿佛要將勇氣傳遞給每一個人。廚房的角落,唯薩正出神地望著那鍋憑空出現的土豆,眼中燃起了新的希望。
唯薩佝僂著背疾步上前,破舊的圍裙下擺還沾著洗不淨的汙漬,她抬手將淩亂的發絲彆到耳後,露出一道猙獰的鞭痕。“彆管他,作家,”她的聲音裡帶著討好的笑意,眼角卻藏著難以掩飾的憂慮,“他天生愛挖苦彆人。”說著,她偷偷瞥了眼大樹,見對方彆過臉去,又趕忙將視線轉回作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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