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大峽穀邊緣的老榕樹枝繁葉茂,投下大片濃蔭。樹影深處,一道青衣裙擺的身影靜靜佇立,身形因壓抑的顫抖而微微晃動。她戴著一張銀質麵具,麵具上雕刻的纏枝蓮紋在斑駁的光影中若隱若現,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和緊抿的唇。
遠處,葉辰抱著小虎癱坐在地的身影清晰可見,孩子們的哭聲順著風飄過來,像針一樣紮進她的心裡。她死死攥著衣角,指節泛白,連帶著衣袖都起了褶皺,青裙下的雙腿抖得越來越厲害。
“哥……小虎……對不起……”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濃重的鼻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是我沒早點發現胖頭坨的動作……要是我能再快一點……”
淚水順著麵具邊緣滑落,砸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她猛地抬手,指尖顫抖著撫上麵具的係帶,輕輕一扯——銀質麵具落在掌心,露出一張清麗絕倫的臉。此刻那雙杏眼通紅,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是青衣,在陽光孤兒院被蘇暖收養一同長大的女孩。這些年,她在暗地裡偷偷看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從怯生生的小不點不斷長大,看著自己的哥哥葉辰為了生活四處奔波勞累,看著收養他們長大的蘇媽媽日益老去。而每當逢年過節,她隻能謊稱太忙不能回家,隨後給孤兒院偷偷的寄回一些錢。
今天,昨天她本已察覺胖頭坨的異動,想悄悄示警,卻被魔神殿的眼線纏住,等擺脫束縛之時他也隻敢悄悄的給他的哥哥報信,希望能來得及,可是最終小虎還是離開了他們。
“都怪我……”青衣捂住嘴,壓抑的嗚咽聲從指縫溢出,“是我沒用……連你們都護不住……”
她望著遠處葉辰失魂落魄抱著王小虎的屍體一步步向前的樣子,心如刀絞。多少次,她都想衝上去。可理智死死拉住了她——她在魔神殿已經潛伏了三年,好不容易摸到了一點重要線索,若是此刻暴露身份,不僅之前的心血會付諸東流,還會打草驚蛇,讓魔神殿的高層徹底警惕。
“小虎,等著姐姐……”葉清深吸一口氣,用衣袖狠狠擦去眼淚,眼中的脆弱被決絕取代,“你的仇,姐姐一定報。魔神殿欠我們的,欠我們陽光孤兒院的,我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她重新戴上麵具,將所有的情緒都藏回麵具之後,身影一閃,悄無聲息地沒入密林深處,隻留下一句飄散在風裡的低語:
“哥,等我……等我掀了魔神殿,就回家。”
遠處的峽穀中,葉辰還在抱著小虎,仿佛要將那逐漸冰冷的身體捂熱。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一個同樣流著孤兒院血脈的女孩,正背負著更深的黑暗,朝著同一個敵人,舉起了複仇的刀。
……
就在眾人都以為這一切已經結束了的時候,所有人都因為王小虎的離去而悲痛欲絕,沒有人注意到當時胖頭坨所召喚指揮去擼走孤兒院的那隻幽影風蝠正在悄然的發生著變化。
本來已經死去的它此時它的眼眸卻被一抹紫色的能量慢慢充盈,隨後向著身體的其他地方而去。
而它的變異很快就引起了乾坤手欲人所特發靈犀玉的警示。幾乎是同一時間在場所有乾坤守禦人的靈犀玉都亮起了微光。
“隊長,還有妖靈未死!”
“鏘鏘鏘鏘鏘鏘……”幾乎是同一時間,六把橫刀同時出鞘。
徐小青當然也察覺到了現場的氣氛不對勁。
悲痛的葉辰轉頭正看向了那隻正在變異的幽影風蝠,當他看見了它眼中逐漸被紫色填滿的眼眸之時心中也是一沉。
“死魔複蘇!”
葉辰望著峽穀深處那隻正在劇烈抽搐的妖靈屍骸,瞳孔驟然收縮,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那具本已被關羽與嶽飛砍死的的幽影風蝠屍體,此刻竟在紫色氣體的包裹下緩緩蠕動,斷口處的血肉瘋狂增生,骨骼摩擦的“咯吱”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葉辰,你見過這種情況?”徐小青握緊橫刀,靈能在體內蓄勢待發,她能感覺到那具屍骸正在散發出越來越恐怖的氣息。
“小青姐,小虎和蘇媽媽她們交給你了!”葉辰猛地回頭,眼神決絕,“快帶著我弟弟妹妹們走!越遠越好!”
“走?乾嘛要走!”徐小青皺眉,“我們是乾坤守禦人,不過是隻死透的妖靈,有什麼好怕的,殺了就是!”
“來不及解釋了!”葉辰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這不是普通的屍變,是‘死魔複蘇’!它正在發生全麵變異!我們在乾坤守禦人特訓考核時遇到過一次——當時那隻妖靈最初隻有初窺境,可變異完成後,實力直接飆升到了靈啟境!”
他指著那隻已經開始膨脹的幽影風蝠,體型比之前膨脹了近一倍,利爪上生出倒刺,口器中滴落著腐蝕性的粘液:“按那次的跨境界變異推算,這隻蝙蝠最終的實力……很可能達到禦空境,甚至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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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禦空境?!”徐小青徹底被震驚了,握著刀柄的手微微一顫。要知道,整個海城守禦人分部,能達到禦空境的沒有,那可是能禦空飛行、靈能化形的存在!
“所以必須馬上走!”葉辰的目光死死鎖著變異中的幽影風蝠。“你帶著我的弟弟妹妹們,我來拖住它!”
“可你現在才靈啟境中期!”徐小青急道,“就算加上三三五小隊,也絕對不是禦空境妖靈的對手!我們趕緊聯係總部,請求特殊小隊支援!”
“來不及了!”葉辰搖頭,語氣斬釘截鐵,“特殊小隊從總部趕來至少需要兩三個時辰,等他們到了,這東西早就不知所蹤了!我們能走,但城裡的普通人不能!”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變異後的死魔沒有理智,隻有殺戮本能!它會將視線內的一切都視為敵人,不死不休!一旦闖入城鎮,那就是滅頂之災!”
徐小青看著葉辰緊繃的側臉,又看了看遠處縮在蘇暖懷裡瑟瑟發抖的孩子們,咬了咬牙:“那變異之後,它能一直維持這種狀態?”
“不知道。”葉辰如實回答,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陰影,“上次那隻變異妖靈,我們最終沒能留下活口。操控它行動的,是埋在其腦海中的一枚紫色晶體——那東西能吸收他身體當中的能量,不斷強化宿體,我猜測直到晶體能量耗儘為止,所以這個時間根本難以估計。”
“小青姐!”葉辰猛地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帶他們走!求你了!”
三三五小隊的隊長臉色凝重到了極點,此刻也反應過來,對著隊員們喝道:“快!封禁結界!”
徐小青看著葉辰已經擺出戰鬥姿態的背影,又看了看那隻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變異妖靈,終究咬了咬牙:“葉辰小心點!我將他們送出安全地帶,立即回來支援你們。”
“走,快走!”
徐小青手中抱著王小虎的屍體,轉身衝向蘇暖和孩子們。
“蘇院長,趕緊跟著我走這裡危險。”
“姑娘,葉辰那孩子……”
“放心吧,蘇院長,我的搭檔葉辰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姑娘,你能告訴我,你們究竟是做什麼的呢?”
“蘇院長,恕我不能和你說,但是你記住了,你的孩子葉辰所乾的事情都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蘇院長,您儘管說,隻要我能做到的。”
“能不能保留我的這一段記憶,剛才我聽見小辰那孩子說了,說是讓你抹除我們這段恐怖的記憶,小虎這孩子離去了,我不想將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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