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戚繼光很年輕。
尚未有多大的名聲。
還不是那個帶著戚家軍蕩平浙江倭寇,鎮守薊鎮多年的戚帥。
所以。
楊繼盛看到這樣一個年輕,名聲不顯,卻又偏偏被當朝皇太子記掛在心上的人時,心中充滿了好奇。
皇太子為何會對這樣一個年輕的世襲登州衛指揮僉事如此關注,甚至告訴自己和高拱,大明未來三十年之名將,此人必當赫然在列。
這裡麵又是否有自己並不了解,且又不為人知的秘密?
在他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如今才二十一歲的登州衛指揮僉事戚繼光,同樣是已經注意到,這位屢次刻意打量自己的欽差憲台。
自己是犯了什麼錯嗎?
竟然能讓這種皇權加身的欽差大人物盯上自己。
沒來由的。
戚繼光已經在心裡翻找著自己這幾年帶著登州衛子弟按照規矩前往薊鎮戍邊的經過,仔仔細細的琢磨著自己是不是那一次率隊的時候犯了什麼不曾留意到的過錯。
這頭。
登州衛指揮使曹智聖已經到了欽差麵前。
看著這位年紀輕輕,已經能身負旨意,震懾山東的官員,曹智聖這位正三品的衛指揮使,臉上隻有驚歎和諂媚。
“回稟楊憲台,自領憲台之命,登州衛今日在營將士現已集結完畢,請憲台吩咐,本衛必當唯命是從。”
楊繼盛看向這位很懂時局的指揮使,再看向其身後那一張張或是殷勤或是疑惑的麵孔,他麵上一笑。
在眾人注視下。
楊繼盛直截了當道:“本官和高禦史此番奉旨山東做事,是為開海一事,如今也多了一項檢校考成之法優缺事。開海之事,囊括整頓開海衛所,前不久寇犯膠州,萊州府浮山前所儘數陣亡,靈山衛聞敵怯戰不出。本官聽聞,登州衛每歲皆有士卒本府薊鎮戍邊,想來本衛將士必當悍勇。”
眾人見這位欽差大人物不曾問罪,而是在誇讚登州衛,心中不由一定。
便是戚繼光也是暗自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曹智聖更是趕忙開口:“登州衛雖不比邊軍、京營,卻時刻不忘為國效力,儘忠陛下!還請憲台放心,若寇犯蓬萊,登州衛哪怕戰死至最後一人,也絕不放賊寇襲擾我登州百姓!”
“好!”
“本官此番前來,要的便是指揮使這句話!”
楊繼盛立馬大聲叫好。
他轉身看向已經在校場上等候多時的登州衛官兵。
楊繼盛當著數千將士的麵,舉起雙臂,合抱雙手,朝著京師方向做拜。
而後他大聲說道:“本官此番山東當差,乃是奉皇上之命,得太子提點。登州衛上下忠勇,將士皆為精銳,如今山東開海,澤被山東父老,利在山東諸府。開海,是國策,然海寇聞訊襲擾,欲阻我山東父老鄉親得利,斷我鄉民財路,毀我家園,諸位可能忍!”
都是搞政治的,整日裡在官場上浸潤著。
楊繼盛開口之後,便很清楚該如何發表演說。
短暫的停頓之後。
校場上數千人齊聲回應。
“不能忍!”
楊繼盛臉上笑容愈盛:“好!本官此番與高禦史前來,便是為了做好開海一事,讓山東父老皆能從此豐衣足食。浮山前所將士捐軀,靈山衛急需整頓,本官一人難成此事,唯有托諸位忠勇鼎力,方可成此好事。“
“本官如今掌登萊兵備道兼兩府分巡道,提督山東海道軍務。”
“今日前來登州衛,便為調撥半數忠勇之士,隨本官前往萊州府膠州城下,衛戍海港,抵禦海寇,殺賊建功,封妻蔭子!”
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原本高拱和楊繼盛就打算舍棄了靈山衛,轉而從彆處招募集結兵馬從頭組建開海衛所。
而來登州衛,自然是皇太子的吩咐。
如今他已亮明來意。
登州衛自指揮使曹智聖開始,在場所有人都是麵露深思。
能被欽差憲台看中,這自然是好事。
可好事也是好,卻也可能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