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完飯開車回到村子裡，兩個人在村委門口一下車，就引起了一堆在路口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們的注意。
雖然現在農村過年的時候已經開始堵車了，但是沈睿林的大g還車型實在太顯眼。
解清酒倒是不怯場，相反沈睿林這個隨時隨地孔雀開屏的人被看的有點尷尬了。
“三奶奶？”
她在人群裡掃了幾眼，馬上就找到了一個認識的老太太，自己的爺爺，和她是一個爺爺的，還算是有親戚。
但是很明顯，老太太認出來她是誰。
“三奶奶，我是清酒，解清酒。解明華的孫女。”
“哦——”三奶奶恍然大悟，“解姐家那個小孫女啊，你看看奶奶年紀大了，一下都沒認出你來，怎麼回來了？回來過年啊，哎呦這是你對象啊，怎麼這麼好呢，你看看。”奶奶拉著她的手，粗糙的手掌摩擦著她的手，解清酒一下就紅了眼眶。
“帶對象回來看你爺爺奶奶啊，哎呦你看看解家這個小孫女長得這個俊啊，學習也好，你爺爺那個熊人，你說說，天天聊起來就是他孫女考了個多好的大學，找了個多好的工作，一天天誰能跟著他能顯擺。找到對象也好，長這麼好呢，你看看，你們都看看，這長得！”
三奶奶笑盈盈看著她，就好像她就是自己的孫女。
“去家裡坐坐吧，吃個午飯，你弟弟妹妹他們都在家呢，正好聊聊天。”
“不吃了奶奶，”她有些忍不住了，隻能強忍著眼淚。
“對了，你爺爺奶奶呢，你看我都老糊塗了，還說回去看他倆，他倆不是早跟著你上去城了嗎，都說他倆可是享了那福了，肯定是在城裡不願意回來了。真有福，彆說，是真有福。”
三奶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帕來擦擦嘴，繼續玩笑道：
“這倆熊人是不是看好病不願意回來了，還是說已經回去收拾屋了？咱不回去，咱去三奶奶家，誰去他那小破屋，這麼長時間沒住了。誰家讓新女婿去他那小破屋啊是吧？”
眼淚決堤而出，本來今天是不想再哭了，不能再哭了，解清酒隻想克製著把事情先都處理好，但是一人一事，一草一木，無一不在回憶過往，無一不在提醒解清酒自己有多對不起爺爺奶奶。
三奶奶有些愣了，沒想到就聊聊天，就把人給聊哭了，她手足無措的放開了解清酒的手。
沈睿林怕解清酒把實話說出來，到時候在村裡肯定被指點，趕緊一把把她按在懷裡替她解釋起來道：“奶奶，清酒的爺爺奶奶，去世了。”
眾人一片嘩然，都以為去享福的老頭老太太，在孫女身邊半年的時間，就去世了？
“爺爺當時腦血栓之後一直沒醒過來，躺了半年還是走了，奶奶，奶奶她有點接受不了，沒過幾天，跟著一塊走了。”
沈睿林感覺到了解清酒的掙紮，把人按的更死了，無論如何，真實情況，一定不能讓她說出來。
“啊，小老太太這麼硬朗一個人，也走了？”
“嗯，老人可能都已經習慣彼此的陪伴了，所以爺爺一走，可能有點無法接受。”
感覺到懷裡的人哭得抽搐，沈睿林一隻手按著她，一隻手摸摸她的頭，“好了好了，回家了，都回家了。”
“這事，哎……”
氛圍從剛才的一片歡聲笑語，一下就降了下來。
“那你們今天回來是？”
“把爺爺奶奶送回來，然後還想辦一個葬禮。但是我們這些小輩的，都不太會，所以想到村委問一下問問一下誰能主持。”
“哎喲，可憐孩子，你看這……”三奶奶歎了一口氣，“進去吧，裡邊應該有人。你問問，你問問怎麼處理？反正咱村裡能辦事的人都在。”
“好。”沈睿林點頭致謝，又從口袋裡掏出紙來給解清酒擦了擦臉，“彆哭了好嗎？”他看著解清酒的眼睛，“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先讓爺爺奶奶入土為安。”
解清酒知道他的意思，點點頭進了院子。進去表明身份，說明來意，她先拿出買好的煙，一人發了一包才開始說話：
“各位叔叔伯伯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們家之前多難，你們也是知道的，現在我爺爺奶奶走了，我也不想做的太複雜，就隻是想找個地兒，把他們埋了，然後通知一下家裡有關係的親戚什麼的，報個喪。墓碑的話，我不知道要怎麼刻，經常看上麵寫很多的字，我不太知道要寫什麼，這邊有經驗的，各位叔叔伯伯可以給我介紹一個，到時候我請各位叔叔伯伯吃飯，也給大家都發辛苦費，不會讓大家白幫忙。”
可能是看她可憐，也可能是因為她出手不小氣，他們都爽快答應了下來，答應給她在村裡的公墓給她劃了一塊地，還能幫她找村裡幾個人挖坑。
冬天土凍的硬，不好挖，解清酒答應一人給五百。見她出錢痛快，禮數也到位，找來辦事的人也痛快，有給她找刻碑的，有翻族譜幫她找親戚的，還有說記得她在周圍哪個村有個什麼親戚的，冬天本來也沒什麼活，幫她，算是賺錢又積德了。她身後還跟著個人高馬大的沈睿林，也沒人想難為她一下什麼的。
從村委出來，看熱鬨的人更多了，沈睿林察覺了解清酒的窘迫，握住了她的手，
再回到老房子，可能是因為豔陽高照，沈睿林沒那麼害怕了，解清酒再次打開門，屋裡也沒有那麼重的黴味了。
她還是和昨天一樣，一進屋就有點不知所措。房子早就斷了電，也沒有水，兩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沈睿林知道她的痛苦無從緩解，隻能嘗試引導她打開話匣子。
“桌上這是什麼啊？這一盒，昨天我就有點好奇。”
“煙絲，爺爺卷煙用的。”
“還可以自己卷煙嗎？”他捏了一點放鼻子下麵聞了聞，確實是煙。
“嗯，其實爺爺有那種買好的，但是他舍不得抽，都是出門才帶著，在家就自己卷著抽。”
“這小老頭，”沈睿林笑了一下，又開始看牆上的照片，照片上已經落灰了，他隻能看個大概，仔細看才發現，裡麵甚至有一張她和馬傑的合影，還有一張她和馬傑和爺爺奶奶的合影，像素都不高，可以看出是手機拍了洗出來的。
照片上的人都笑得很開心，沈睿林終於明白了她為什麼那麼喜歡她那個前前男友。因為他被自己的爺爺奶奶認可，她想選自己爺爺奶奶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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