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燈光有些刺眼。柳夢然坐在書桌前，手指緩緩地摩挲著鼠標滾輪，那個叫韓楓的男生的眼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這是怎麼了......"她輕聲自語，指尖在鍵盤上懸停片刻，最終還是打開了京都大學的校園論壇。
首頁醒目的標簽赫然是【新生校花評選】，她的名字赫然在列，照片是報道那天被人偷拍的側影。柳夢然皺了皺眉——這種無聊的評選她向來不屑一顧，正準備關閉頁麵，一條新彈出的置頂帖卻讓她手指一顫。
【爆！經濟係新生校花與神秘跑車男深情對視高清多圖）】
標題下方的主圖正是今天下午的場景：報道處門口，她抱著書本茫然站立，而幾步之外的韓楓正凝視著她。不知是誰抓拍的這張照片，竟將那個男生的眼神還原得如此鮮活——那雙眼睛裡盛滿的豈止是深情，更像穿越漫長時光終於重逢的震顫與珍視。
柳夢然的心跳突然加速。她點開帖子，下麵已經蓋了上百層樓：
「磕到了磕到了！這是什麼一眼萬年劇情！」
「男主看女主的眼神絕了，我宣布這是本年度最美對視！」
「有人知道這帥哥哪個係的嗎？三分鐘我要他全部資料！」
她的指尖微微發抖，繼續往下滑動，一條回複突然闖入視線：
「神秘布加迪主人竟然是經管係大一新生！附圖[停車場偷拍照]」
照片上，韓楓正靠在一輛啞光黑的布加迪旁打電話，側臉線條乾淨利落。柳夢然眨了眨眼——原來開學初引發熱議的跑車新生就是他。
「不知道是哪家的富二代，這可是布加迪啊，家裡超有錢！」
「樓上out了，最新消息是他還和計算機係的新生校花走在一起......」
「啊啊啊這是什麼瑪麗蘇男主設定！校花x富二代學霸我可以！」
柳夢然關閉頁麵，揉了揉太陽穴。論壇裡的喧囂讓她不適，但更讓她困擾的是自己反常的反應。如果韓楓真如帖子所說是個高調張揚的富二代，為什麼她會對他產生那種莫名的熟悉感？
窗外，初秋的蟋蟀聲此起彼伏。柳夢然走到陽台深呼吸，夜風拂過臉頰，卻吹不散心頭那團亂麻。
江市嗎......）
她確定自己從未去過那座城市，也不記得在任何社交場合見過韓楓。可當他望著自己時，那種靈魂都被看穿的戰栗感，仿佛他們早已相識千百個輪回。
她熄屏躺到床上，盯著天花板出神。那個眼神......太奇怪了。不像初遇的驚豔，不像搭訕的輕浮，而是......而是什麼呢？
她閉上眼，試圖捕捉那一閃而逝的感覺。像沙漠旅人望見綠洲，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更像......前世錯過的戀人今生重逢。
"荒謬。"柳夢然自嘲地翻了個身。
睡意漸漸襲來，恍惚間她仿佛又回到那個場景：人群熙攘的報道處，陽光透過梧桐葉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當她抬頭，穿越所有喧囂與距離，直直撞進那雙盛滿星光的眼睛......
夢裡，有輛啞光黑色的跑車在無儘公路上飛馳，副駕駛上的她轉頭看向駕駛座，韓楓的側臉在夕陽中鍍上金邊。他忽然轉過臉，嘴唇開合說了句什麼，卻被一陣刺耳鳴笛聲淹沒——
柳夢然猛地睜眼，發現是樓下有人按喇叭。窗外，天剛蒙蒙亮。
她摸過手機，淩晨五點十五分。那條帖子已經發酵成hot標簽，私信欄堆滿陌生人的詢問。柳夢然統統設為已讀，然後點開搜索欄，猶豫片刻，輸入了「韓楓經管係」。
搜索結果寥寥無幾，隻有幾條經管係運動會的舊聞提到這個名字。柳夢然把手機扔到枕邊，盯著天花板歎了口氣。窗簾縫隙透進的晨光在地板上畫出一道蒼白的線，灰塵在光線中緩慢漂浮。
睡意早已消散殆儘。她掀開被子起身，從衣櫃裡扯出一套灰色運動服。更衣時，餘光瞥見鏡中的自己——眼下有明顯的淡青色，頭發也因為輾轉反側變得亂糟糟的。
此刻的她毫無睡意，來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冷水拍在臉上的刺痛感稍微驅散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五點半的街道安靜得近乎寂寞。柳夢然調整呼吸節奏，慢跑過空蕩蕩的馬路。環衛工人沙沙的掃地聲是唯一的伴奏，偶爾有早班公交車呼嘯而過，帶起一陣帶著汽油味的風。
經過一個路口時，柳夢然差點絆倒。她強迫自己加快步伐，仿佛能用體力消耗榨乾腦子的多餘空間。跑到第三個路口時，汗水已經浸透了後背，呼吸也變得急促。
"姑娘，小心車！"
環衛大媽的喊聲讓她猛地刹住腳步。一輛送貨的三輪車幾乎擦著她鼻尖掠過，司機罵罵咧咧地瞪了她一眼。
"對不起......"柳夢然下意識道歉，這才發現自己跑到了機動車道上。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不知是因為驚嚇還是突然的劇烈運動。
路邊早餐攤飄來油條的香味。她猶豫片刻後，還是買了一份早餐就回家了。
回到公寓，熱水衝走一身黏膩。柳夢然站在花灑下，水珠順著發梢滴落。鏡子上凝結的水霧模糊了身影，就像她此刻理不清的思緒。
吹乾頭發，重新換上了一條長裙，收拾書包時，那本《高級宏觀經濟學》的扉頁上有個模糊的咖啡杯印，自己什麼時候這麼不小心。
出租車窗外的城市正在蘇醒。早高峰的車流開始彙聚，紅綠燈下有穿校服的學生打鬨。柳夢然把頭靠在玻璃上，感受引擎的輕微震動傳至太陽穴。
"經管學院到了。"司機提醒道。
柳夢然沿著林蔭道走向教學樓，沿途有新生興奮地拍照，還有情侶在長椅上依偎。她加快腳步朝著教室走去。
教室已經來了不少人。柳夢然站在門口，目光不自覺地掃過每個角落，並沒有發現韓楓的身影，這讓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隱隱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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