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娟扭頭一驚,看到唐運湊得那麼近的臉,忙轉過頭躲開,脫口而出:“知道了。”
說出口瞬間,田秀娟就有點不知所措,有點後悔。
現在也隻得硬著頭皮,向坐在她前麵的盧子騰戳了戳後背,低聲道:“盧經理,車間那些不好好戴帽子穿衣服的,你要不要跟董事長說說?”
說罷,田秀娟立刻往座位上坐回去,仿佛剛才的事現在和她已然無關了。
而盧子騰聽到田秀娟的話,一時愣住,皺著眉。
他心思著之前他就想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隻是每次又打退堂鼓,看到田秀娟不同往日提了一下,心裡有點納悶,他似乎在下一個決心。
“盧經理,你剛接手這個車間不久,怎麼樣?有沒有需要其他部門協助的儘量說出來,我看你們組似乎在討論什麼?”艾金榮的聲音把盧子騰嚇得一激靈。
盧子騰頓了頓,看著滿臉微笑的艾金榮,便道:“艾總,我們部門目前運作正常,隻是有個小事……”
“沒有什麼小事大事,隻要你認為有存在一定問題的,大家都要大膽說出來。”
“隻要認為需要講出來的問題,不管大小事,大家都可以大膽說出來。”
“我們車間……車間裡頭……”盧子騰有點支支吾吾,微微扭頭望向最後一排靠窗的員工——周才虹。
周才虹歪著頭,一動不動地靠在牆邊,一臉木然地盯著盧子騰,沒有一絲生氣。
盧子騰回轉頭,望著桌麵,深呼吸一口氣,最終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們車間裡頭,一切都照常運轉。”
聽到這話,唐運頓時傻眼。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明明盧經理都要說出口了,又縮回去了?
其他部門的人已經輪番開始做問題分析報告。
回到車間裡,唐運走到盧子騰麵前,用淡然的聲音問:“今天盧經理好像要和董事長說什麼,後麵為什麼不說了?”
“你是不是管太多了?一個普工,對經理指手畫腳的?!你本職工作做得多好?不能做就快滾!你以為你是董事長?我還要跟你彙報工作?呲——”盧經理放大瞳孔,微微怒目望著唐運,接著脫下帽子,重重地甩在另一隻手上,隨後又使勁把帽子套在頭頂,走開了。
唐運的雙排牙咬得吱嘎作響。
明明作為經理,他可以對這類安全隱患做出表率作用,為何他會這麼躲避問題?
田秀娟悠悠地走到唐運麵前,歎了一口氣道:“年輕人,彆鑽牛角尖了,我知道你是為她們好,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情況。”
接著,她把周才虹的家庭情況告訴唐運。
唐運聽了周才虹家庭背景,心裡亦為之一震,未料到世間還有處境比自己還要糟糕無數倍的人。
隻是,若她的家庭需要她一個人養著,那她不是應該更加對自己負責?!
還有一點,因為周才虹的經常違例,也帶動其他員工爭相效仿類似的行為,其他普工心思著,周才虹都可以隨意穿戴工作服,憑什麼她們不行,卻不知這麼做對自己的生命是個重大威脅。
但……若她因此事被公司辭退,或許她的家庭會更加艱難。
有什麼方式,既可以不讓周才虹被辭退,也可以讓隱患解除?
唐運苦苦思索無果,搖搖頭,便先忙手裡的工作。
“雖然不怎麼喜歡你傻瓜式的執著,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我還是很佩服你的。”田秀娟經過唐運身後時,若無其事般地飄來一句話。
唐運聽了,心裡微微一震,他以為組長田秀娟對他隻有厭惡之感,沒想到會說出這句話來,便稍稍放下心。
廠房裡的棉絮時不時飛揚在空中。
唐運走到卷筒機附近,瞥了一眼,隻見周才虹彎著腰正撥弄著已經成型的布料,正要離去。
“小唐,你不會看上小周了吧?”田秀娟不知何時來到身後,拍了拍唐運的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