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表演,你哪一項能扣我的分?”她說道,“又有哪一個人比我更好?”
拉夫連季當了20年古典芭蕾係的主任,什麼時候被學生指著鼻子當麵質疑過。
“請注意你的言辭,安娜斯塔西婭·阿爾謝尼耶娃,”他硬聲硬氣地說道,“你的文化課老師沒教你敬語嗎?”
安娜頓了頓,剛想反駁,鄭直突然在桌子下麵拉了拉安娜的衣服。
安娜瞬間反應過來,沒有被拉夫連季帶進溝裡。
“現在是糾我的語法毛病的時候嗎?我現在問的是我扣分扣在哪裡?”她說道,“我要看評委的打分記錄!”
“拿去,”拉夫連季冷笑著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成績冊,“這是周五所有人的成績!”
“......這不對!”安娜迅速翻到最後古典芭蕾的項目演出,“我根本沒有摔倒!憑什麼判我不及格?”
“這是評委的一致決定,”拉夫連季抱著胳膊,搖頭晃腦,“安娜啊安娜,你還是太年輕了。”
“你是不是接下來要說你要看監控和錄像?”他搖了搖頭,頗為可惜地攤開手,“可惜昨天錄到最後攝像機沒電了。”
安娜怒極,一拍桌子。
“你這是吃定我了嗎?”她憤怒地說道,“拉夫連季主任。”
“我可沒有,”拉夫連季微笑著說,“隻是我覺得昨天晚上表演《胡桃夾子》的塔季揚娜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我和其他評委們都如此認為。”
“我要求複查!”安娜厲聲說道,“我要求申請重新表演!”
拉夫連季歎了口氣,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
“安娜斯塔西婭·阿爾謝尼耶娃,你怎麼就聽不懂呢?”他兩手一攤,“這次的結論是評委團一致的決定,你再複查一萬遍也是同樣的結果。”
安娜的一口銀牙咬的嘎嘎作響,她此時怎麼能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定好的。
這次的演出評委不光有眼前的這個拉夫連季主任,還有國家大劇院的2名評委共同組成評委團。
平日裡不管是什麼項目都更遜色她一籌的塔季揚娜此刻能拿到3個評委共同評選出第一,把她的成績取代了,這明顯就是早就串通好的結果。
“對了,”看安娜沉默不語,拉夫連季最開始的擔憂早就消失不見,“鑒於你頂撞學校領導,專業能力不足,下學期你不用來了。”
安娜氣極反笑,她笑了一聲以後,拉著鄭直的手就準備離開。
鄭直直到到了門外才開口:
“不再試試嗎?”他看著麵無表情的安娜,“要不我幫你去——”
還沒說完,他的嘴就被安娜的手捂上。
她的手刺骨地冰涼,一如他當著巴特爾的麵拉著她上車的時候,像是貝加爾湖的藍冰一樣寒冷。
“我突然覺得,跳芭蕾也不是人生的全部,”她看向走廊裡的一排排舞蹈房,“不跳舞也挺好的。”
“我曾經覺得,現實生活已經有這麼多讓人痛苦的事,起碼藝術是純粹的,”她輕聲說道,“但是我現在覺得到哪都他媽一個樣。”
她的表情像是結了冰,但是鄭直看到了她眼裡的火。
“因為他覺得你弱,他覺得你好欺負,”鄭直握著她的手,“所以他就會欺負你。”
“......沒意思,”安娜突然一下子對這間待了3年的地方失去了興趣,“我們走吧,離開這裡。”
“你想好了?”鄭直說道,“確定不跳舞了?”
“不跳了,沒意思,”安娜仿佛是擺脫了枷鎖一般,舒展了一下優美身軀,“跳的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及格都不給。”
“我以後隻給你一個人跳,”她眨了眨眼睛,“怎麼樣?”
鄭直突然笑了,他掏出了手機:
“在這之前,”他說道,“你不介意我給我的朋友打個電話吧?”
“求之不得,”安娜聲音歡快,“我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