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的表演一晃而過。
當安娜扮演的天鵝顫抖著跪倒在舞台中央,一隻手緩緩舉起,又如同羽毛墜地般緩緩落下——
音樂停,全場沉默五秒鐘後,才忽然爆發出潮水般的掌聲。
隨著全體觀眾集體起立鼓掌、所有演員手拉著手出來謝幕,波修瓦芭蕾舞學校的年度演出就此落幕,鄭直遠遠地看見安娜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和興奮的目光。
“你看了沒有你看了沒有你看了沒有???”
演員後台門口鄭直等到了抱著舞蹈服出來、異常興奮的安娜。
她臉上的妝還沒有卸掉,整個人亢奮地像一隻小鹿,見到鄭直的時候就語速飛快地問道。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鄭直笑著抱了抱她,“你演的非常好。”
“是最好的!我今天狀態特彆好!”安娜抱著鄭直的手臂,得意地說道,“我一點兒、一點兒錯誤都沒有犯!我的演出是完美的!就算是已經畢業多年的專業獨舞演員跟我這次發揮的也就比我稍微好一丁點兒了。”
“確實,”鄭直點點頭,“雖然我不太懂,但是從掌聲來說你獲得的掌聲是最熱烈的。”
“是嗎?”安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當時太緊張了,甚至都沒有聽見台下的聲音。”
“那你晚上想吃點什麼?”鄭直問道,“還是吃你的健康減脂餐嗎?”
“不要!”安娜哼哼了兩聲,“我要吃意大利菜!我今天一定要放縱一下!”
兩人就這麼有說有笑地上了車,朝著安娜心心念念的意大利餐廳而去——
周一。
鄭直醒來的時候隻看見安娜皺著眉頭坐在床邊,雙手緊緊地抓住手機,指節泛白,皺著眉頭。
“怎麼了?”他問道,“出什麼問題了嗎?”
“沒什麼?”她勉強笑道,“國家大劇院的選拔結果出來了,但是——”
“但是什麼?”鄭直挑了挑眉毛,從床上坐了起來,“沒有你?”
“對......”
安娜猛地轉過頭來看著鄭直,精靈一般漂亮的臉蛋此時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他們一定是搞錯了,對嗎”她喃喃自語地抓著手機,下了床走進衣帽間,“我要找主任問問。”
“我跟你一起去,”鄭直打了個電話,“喂,伊利亞嗎?”
......
“安娜,我理解你的不滿和委屈,”主任拉夫連季看上去極為和善,“但是你先冷靜一點。”
波修瓦芭蕾舞學校,古典芭蕾係主任辦公室中。
鄭直和安娜坐在拉夫連季的對麵,伊利亞站在門外。
“我很冷靜,”安娜冷冷地說道,“拉夫連季主任,我沒有不滿和委屈,我很憤怒。”
“我知道我的表現是最好的,這一點你也清楚,”她毫不客氣地與拉夫連季對視,“但是為什麼國家大劇院選5個人,我卻不在其中?”
拉夫連季看著從來沒有生過氣的安娜,隻感覺到陌生。
他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之前的三年中他印象裡的安娜還是一個不會與人起爭執、家庭貧困、天賦超絕的好學生。
這個來自圖拉的女孩,曾經的芭蕾舞鞋破了洞都隻能縫縫補補,她身上的溫順、順從、貧窮所帶來的卑微,似乎在短短不到2個月之間就完全消失了。
他的腦海突然浮現出了一個想法:把她的名額擠掉,似乎是個錯誤的決定。
“這個......”他躊躇了一下,“我們有自己的評判標準......”
“哦?”安娜雙手抱臂,“哪一套評判標準?足尖穩定性?開胯和柔軟度?阿拉貝斯克線條?節奏?方向感?情緒?麵部表情?”
她站了起來,雙臂撐在桌子上,毫不客氣地盯著拉夫連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