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他打開電腦搜索"永創集團"。企業法人代表是個陌生名字，但關聯企業裡赫然列著"青林新城置業有限公司"。
鼠標滾輪繼續下滑，一張新聞配圖讓吳歡瞳孔驟縮——永創集團開業典禮上，站在c位的除了公司高管，還有笑容滿麵的李明哲和...省政協副主席萬雄。
這條利益鏈實在太長了。難怪省政協主席張春江倒台以後，永創集團由萬雄的兒子萬鵬掌舵！
窗外，暮色漸沉。吳歡摩挲著辦公桌上家人的照片，輕聲自語："看來這青林縣的水，比臨湖還深啊..."
吳歡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輾轉反側。淩晨三點十七分，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鄭雪的名字跳了出來。
"接電話彆出聲。"電話那頭，鄭雪的聲音壓得極低，"我剛截獲一段錄音，現在傳到你加密郵箱。"
吳歡輕手輕腳地打開筆記本電腦。郵箱裡躺著一份名為"招商考察"的音頻文件。戴上耳機，李明哲熟悉的聲音立刻傳來：
"萬主席放心，深圳那邊都安排好了...不，吳歡查不到永創的關聯...茶葉項目隻是幌子...關鍵是地下..."
一陣雜音後，另一個嘶啞的男聲響起："...必須拖住他...等巡視組走了再說...老領導已經..."
錄音戛然而止。吳歡盯著進度條——總時長隻有47秒，但信息量驚人。他正要回撥，鄭雪又發來條短信："聲紋比對確認，男聲是萬雄。"
窗外突然劃過一道車燈。吳歡警覺地拉開窗簾縫隙，隻見一輛無牌黑色轎車緩緩駛離縣委大院。後排車窗半開，隱約可見李明哲的側臉。
"不是說上午才去深圳？"吳歡皺眉，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窗台。突然，他注意到李明哲正在通電話，另一隻手拿著個銀色u盤。
電腦突然彈出新聞推送：《作秀還是作惡？青林縣委書記吃黴饅頭被指擺拍》。配圖是他接過周大爺饅頭的場景，但旁邊ps了個戴名表的奢侈品袋子。評論區已經炸鍋：
"新官上任就會演戲！"
"聽說他在臨湖縣就愛作秀..."
"這種乾部早該查查！"
吳歡胃部一陣絞痛。這些水軍賬號的發言模式，和兩年前臨湖縣有人抹黑他時如出一轍。
正要關掉頁麵，一條微信突然跳出。是蘇晚晴發來的茶園照片，緊接著是段語音：
"吳書記，我爸剛被國土局的人帶走了！他們說我們茶山涉嫌非法占地..."背景音裡，蘇晚晴的母親在哭喊。
吳歡立刻撥通縣紀委書記電話："老劉，國土局今晚誰值班？...馬上帶人去攔住他們！"
掛斷後，他又給公安局政委發了條加密信息："查青a·gd329，我要這輛車半小時內的所有軌跡。"
淩晨四點二十分，縣委值班室電話刺耳響起。張誠睡眼惺忪地接起來，瞬間變了臉色："吳書記，市委...市委齊秘書長！"
吳歡接過話筒，那頭傳來慢條斯理的聲音："小吳啊，聽說你最近動作很大？萬主席剛給我打電話，誇青林的茶文化搞得好呢..."
話裡有話的試探。吳歡盯著窗外的魚肚白："齊秘書長，我們正在按省委要求清理閒置土地。"
"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對方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曆史遺留問題要慎重，有些雷踩不得啊..."
通話結束不到十分鐘，紀委劉書記打來電話："人找到了！蘇大強被關在國土局地下室，身上有傷...他說有人逼他簽茶園征收協議。"
吳歡套上外套就往外衝，在樓梯口差點撞上抱著一摞材料的趙建國。
"吳書記！"財政局長臉色慘白，"剛發現經開區3000畝土地的出讓金根本沒進財政賬戶！銀行流水顯示..."
"顯示什麼？"
"轉到了省青少年發展基金會下屬的"鄉村振興專項"！"
吳歡猛地攥緊樓梯扶手。這個基金會理事長，正是萬雄的妻子。
晨光熹微中，吳歡的公務車與押送蘇大強的救護車擦肩而過。老人滿臉是血，卻死死攥著個牛皮紙袋。透過車窗，他顫抖著將紙袋遞給吳歡，嘴唇蠕動：
"地下...他們有東西埋在地下..."
紙袋裡是一遝發黃的圖紙。最上麵那張標注著"青林新城4號地塊"，但在邊緣空白處，有人用紅筆畫了個詭異的符號：⊕20，旁邊寫著三個小字——"軍工廢"。
車子突然急刹。前方路口，那輛無牌黑車橫在路中央。後排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李明哲似笑非笑的臉：
"吳書記，這麼早去哪啊？要不要搭我的車？"
吳歡斜了李明哲一眼，懶得搭理他，便徑直而去。
暴雨傾盆的清晨，吳歡站在青林新城4號地塊的泥濘中，手中的圖紙已被雨水浸透。紅筆標注的"⊕20"符號在濕漉漉的紙麵上暈染開來，像一攤血跡。
"就是這裡。"縣建設局總工程師老貓指著前方被彩鋼板圍起來的空地，"按圖紙坐標，地下設施入口應該在那堆建材下麵。"
吳歡剛要邁步，手機突然震動。是鄭雪發來的加密文件——省青少年發展基金會的資金流向圖。最後一道箭頭指向了開曼群島的某銀行賬戶，而轉賬備注欄赫然寫著"茶文化推廣經費"。
"吳書記！"小陳撐著傘追上來，"常委會還有半小時就開始了，李縣長剛才連打三個電話..."
"告訴他我請假。"吳歡蹲下身，手指劃過泥地上若隱若現的車轍印，"這些重型卡車痕跡很新，最近有人動過這裡。"
老貓突然壓低聲音："聽說三天前有輛省環保廳的車來過，但縣裡沒人接到通知。"
暴雨中傳來引擎轟鳴。一輛省報采訪車疾馳而來，急刹時濺起半人高的泥水。鄭雪跳下車，馬尾辮早已淋得透濕："果然在這！李明哲今天要對你下手，他們準備了一份你的"受賄證據"！"
吳歡冷笑："料到了。"他從口袋掏出個微型錄音筆，"昨晚他派人送"土特產"時，我讓紀委全程錄像了。"
"不止這個！"鄭雪拽著他往車上走，"蘇晚晴出事了！她早上給我打電話說找到了永創集團的秘密賬本，結果剛才..."
刺耳的救護車鳴笛聲由遠及近。吳歡透過雨幕，看見救護車後門玻璃上沾著刺目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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