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組部家屬院的銀杏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吳歡站在嶽父書房門口，聞到了熟悉的檀香混合著墨汁的氣息——何金鋒正在案前揮毫。
"爸。"吳歡輕聲喚道。這個在公開場合從不使用的稱呼，此刻顯得格外自然。
何金鋒擱下狼毫，銀發下的眼睛依然銳利如鷹。他今年六十五歲，但挺直的腰板和熨燙得一絲不苟的白襯衫，仍保持著三十年前在南海基地當技術軍官時的風範。
"芯片帶來了？"
吳歡取出銀色金屬盒放在書案上。何金鋒沒有立即打開，而是從紅木書櫃深處取出一本線裝《楚辭》，封麵的綾絹已經泛黃。
"1987年立項時，我堅持要在"鬆風計劃"中加入人文鎖。"嶽父的手指撫過書脊，"周老選了《楚辭》，說屈原的求索精神最適合約束科學野心。"
書頁翻動間，吳歡注意到某些頁碼被做了幾乎不可見的記號。
何金鋒將書倒置，從最後一頁開始數："《天問》第7章，《哀郢》第12行..."他忽然抬頭，"潘莉還說了什麼？"
"她說這是終止代碼，需要您的聲紋密碼。"
何金鋒的嘴角浮現一絲苦笑。他打開金屬盒，十二枚芯片在燈光下泛著幽藍："不是終止，是重構。"他取出一枚芯片貼在《楚辭》某頁，"潘莉不知道，真正的危險不是實驗本身，而是平成會社藏在量子頻段裡的後門程序。"
書房暗門突然滑開，崔青林在秘書引導下走進來。何金鋒的目光在年輕人右腳踝的胎記上停留片刻，眼神複雜："像，太像崔海生了。"
"首長認識我父親？"崔青林聲音發顫。
"不僅認識。"何金鋒從抽屜取出一份泛黃文件，"1992年4月3日淩晨，是我親手把你從潛艇基地送到青林縣福利院。"文件上蓋著絕密章，標題為《qt項目善後處置方案》。
吳歡看到嶽父的手在微微顫抖。這位素來以鐵麵著稱的中組部副部長，此刻眼中竟閃著水光："你父親臨終前醒悟了，他撕毀實驗數據，隻求我保住你這個唯一正常的胚胎。"
崔青林跌坐在太師椅上，臉色煞白。何金鋒從領口取下一枚銀色鑰匙："這才是真正的終止密鑰。潘莉的盒子一旦激活，反而會觸發鬆本埋藏的量子病毒。"
吳歡突然想通了一切："所以您這些年一直在..."
"監督，製衡，必要時清除。"何金鋒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三十年來，這個位置換過七個人，隻有我堅持到現在。"
他指了指書櫃上的合影——年輕時的他與周老站在潛艇前，兩人小指都戴著銀套，"因為我們發過誓，絕不讓科學變成魔鬼的玩具。"
窗外傳來直升機轟鳴。秘書匆匆進來耳語幾句，何金鋒神色驟變："劉紅兵調動了東海艦隊的深潛器！"他快速將三枚芯片插入《楚辭》特定頁碼，"沒時間了，必須趕在頻率達到35hz前重啟係統。"
吳歡的手機突然亮起——蘇晚晴發來濱海實時監測數據：六個海底光點的脈衝已經達到34.95hz，而第七個光點正在東海形成。
"爸，讓我去。"吳歡抓起芯片，"濱海的情況我熟悉。"
何金鋒深深看了女婿一眼，突然從牆上取下一幅字畫，露出後麵的保險箱。輸入聲紋密碼後，他取出一枚紅星徽章彆在吳歡領口："這是軍委科工委的緊急授權，見章如見我。"
他又轉向崔青林："孩子，你得跟吳歡一起回去。"老人從書桌下取出個陳舊的小皮箱，"這裡麵有你父親真正的遺物，密碼是你被送到福利院的日期。"
直升機降落在院外草坪時，何金鋒最後叮囑："記住，芯片按《楚辭》倒序激活，潘莉的銀指套是識彆友軍的標記。"他用力握了握吳歡的手，"平安回來，凱倫和吳憂在家裡等你。"
機艙門關閉前，吳歡看到嶽父挺立在夜風中的身影，銀發如旗，白襯衫的衣角獵獵作響。這個守護了國家秘密三十年的老人，此刻像一柄出鞘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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