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範區東區地下管網的燈光慘白如手術室。吳歡走在最前麵，身後佐藤教授的皮鞋聲在密閉通道裡回蕩出詭異的節奏。老教授每經過一個分叉路口，就會不自覺地嗅動鼻翼，像在追蹤某種氣味。
"這邊是地震監測中心。"吳歡推開標有"d7"的金屬門，裡麵是五台正在運行的設備，"平成株式會社去年捐贈的。"
佐藤的視線直接越過那些閃爍的指示燈，落在牆角通風口上。吳歡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輕微抽搐——與審訊錄像中鬆本健一緊張時的習慣動作一模一樣。
"數據...傳輸速率是多少？"佐藤用生硬的中文問道。
"每秒1.2tb。"吳歡故意報錯一個數量級，同時觀察老教授的反應。
佐藤嘴角抽動了一下，眼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譏諷："吳書記說笑了，這種老式設備最多200gb。"他忽然轉向陪同的崔青林，"崔博士認為呢？"
崔青林推了推眼鏡："理論上可以升級到..."
"我們去看看西區吧。"佐藤突然打斷，指著牆上的管網圖，"那裡似乎有更先進的設備。"
吳歡心頭一緊——西區正是三個Ψ形標記點所在。他悄悄碰了下耳機，收到蘇晚晴的加密通訊："已按計劃布置完畢。"
"西區正在檢修。"吳歡微笑著擋在佐藤麵前，"不過如果教授堅持..."
"當然堅持。"西村特使突然插話，臉上的笑容虛假得像張麵具，"佐藤教授專程來考察貴方的技術創新。"
一行人轉向西區通道時，吳歡通過眼角餘光看到佐藤偷偷將一個紐扣大小的物體貼在了牆上。那東西接觸到金屬表麵後立即變色偽裝，若非事先知曉，根本無從察覺。
"量子信標。"蘇晚晴的聲音在耳機裡響起，"和崔成峰在"海神號"上使用的一樣。"
西區通道比東區潮濕許多。走到第二個拐角處，佐藤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手帕上沾滿鮮血。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眾人都愣住了。
"教授的心臟病又犯了！"西村驚慌地喊道，"需要立即服藥！"
吳歡剛要呼叫醫療隊，佐藤卻掙紮著指向通道深處："藥...藥在箱子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赫然是通往Ψ形中央節點的檢修門。
"我去拿。"崔青林主動請纓。吳歡剛要阻攔，耳機裡傳來蘇晚晴冷靜的聲音："讓他去，我們準備好了。"
當崔青林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儘頭，佐藤的咳嗽奇跡般地減輕了。老教授靠在牆上，目光卻始終鎖定在崔青林離開的方向。
吳歡通過這個角度才發現，佐藤的右眼虹膜在特定光線下會呈現微弱的藍色——與崔成峰死前的眼睛如出一轍。
十分鐘後，崔青林拿著個銀色藥盒返回。佐藤接過藥盒時，手指"不經意"地劃過崔青林的手腕。老教授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望——顯然，他期待的某種反應沒有發生。
"奇怪..."佐藤用日語喃喃自語，"濃度應該夠了..."
就在這時，整個地下管網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紅色警示燈開始旋轉，廣播裡傳出蘇晚晴冷靜的指令："檢測到有毒氣體泄漏，所有人員立即疏散！"
混亂中，吳歡清楚地看到佐藤將一個針管狀物品塞回口袋。老教授的臉上不是驚恐，而是某種計劃被打斷的惱怒。
示範區辦公樓裡，蘇晚晴將監控畫麵定格在佐藤取出針管的瞬間。
"基因激活劑。"她放大圖像，"和潘莉預測的一模一樣。"
吳歡望向窗外，佐藤一行人正在安保陪同下匆匆離開。"他沒得到想要的反應。"
"因為崔青林隻完成了一半激活程序。"蘇晚晴調出另一段視頻——崔青林在西區通道裡的畫麵，"他接觸了標記點，但沒出現頻率共振。"
吳歡突然轉向她："你呢？如果佐藤找到機會接觸你..."
蘇晚晴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耳後疤痕："我十九歲那年就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她打開抽屜，取出一支密封的試管，"每周都要注射的抑製劑，配方來自何部長。"
試管標簽上的日期顯示是三天前，簽字欄卻是空白。吳歡想起前天晚上嶽父的突然造訪，一切都聯係起來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
"保密級彆。"蘇晚晴的聲音忽然帶上一絲哽咽，"直到昨天看到那段監控錄像，我才明白..."她突然扯下創可貼，露出那個Ψ形疤痕，"這是量子標記植入點，不是手術疤痕。"
窗外傳來直升機轟鳴。兩人同時望向天空——一架印有紅十字的醫療直升機正降落在示範區草坪上。
"日本大使館申請的緊急醫療轉運。"蘇晚晴迅速恢複職業狀態，"佐藤"心臟病發作"，要求立即回國治療。"
吳歡冷笑："看來我們的魚要脫鉤了。"
"不。"蘇晚晴調出手機上的追蹤界麵，一個紅點正在離開示範區，"他剛才貼的信標，技術處已經做了反向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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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紅點的移動軌跡逐漸形成一條清晰的路線——直奔濱海市老城區。吳歡立刻認出了那個區域：青林縣駐濱海辦事處舊址，正是當年星輝礦業注冊地址。
"要收網嗎？"
"再等等。"吳歡想起何金鋒的話，"釣魚需要耐心。"
他的手機突然震動。潘莉發來的信息隻有四個字：「玉鐲動了」。
深夜的濱海市檔案館地下二層，吳歡借著手機微光找到了1992年的青林縣福利院檔案。在標注"特殊收養"的分類裡，一份被火燒過的文件靜靜躺著。
透過殘缺的紙頁，能看到部分內容：「qt號實驗體...耳後植入成功...由潘玥同誌監護...」收養人簽名處隻剩下半個姓氏：何。
檔案背麵貼著張褪色的照片：年輕的何金鋒抱著個裹在藍色繈褓中的嬰兒，身旁站著穿白大褂的潘玥。
照片角落的日期是1992年4月6日——正是蘇晚晴被送到福利院的前一天。
吳歡的手機突然亮起，蘇晚晴發來緊急消息：「追蹤信號中斷前最後定位——濱海大學物理實驗室。崔青林今晚在那裡值班！」
與此同時，另一條來自潘莉的信息彈出：「玉鐲變色，信號已確認。鬆本家族不止一個"佐藤"。」
窗外，一道閃電劈開夜空。吳歡想起監控錄像裡潘玥搶救嬰兒蘇晚晴的畫麵，那個藍色繈褓如今有了全新的意義。
他抓起車鑰匙衝進雨幕，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崔青林和蘇晚晴必須立刻轉移到安全屋——何金鋒在郊外那個連劉紅兵都不知道的隱蔽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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