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寧仿佛被燒紅的火炭燙著了,猛地收回手,麵上透著濃濃厭惡。
顯然,她根本瞧不上柳尋煙的侄子。
甚至還覺得柳家貪婪惡心,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破落戶罷了,竟把主意打到秦國公府頭上。
不過他們挑中的是司菀,毀了容的庶女,又不是自己這個二房嫡女,司清寧又哪裡會多管閒事?
畢竟她與司菀間並無姐妹情誼,甚至還在庶出堂姐手上吃了不少虧,早已生出齟齬。
如今見司菀跌跟頭,她巴不得看好戲。
“二姐姐,祖母分明在為你的婚事操心,何必攀扯到我頭上?長幼有序的道理,二姐姐難道不明白嗎?”司清寧皮笑肉不笑。
司菀坐在老夫人下手的位置,淺笑:
“非是我不明事理,而是三妹妹對此事太過關注,倒是讓我誤會了。”
就差明說司清寧在多管閒事。
司清寧臉色有些掛不住,還想跟司菀理論,卻被二夫人扯住袖口。
老夫人清了清嗓子,轉頭看向司菀,問:“菀菀,你是怎麼想的?柳逢川是你姨娘挑中的人,說他性情溫和,忠厚老實,公府門第高,也不至於讓你受委屈。”
司菀正色答道:“祖母,孫女不願。”
“為何不願?”
“孫女幼時遭遇山匪,摔下馬車傷了臉,樣貌也有些醜陋。
而世間男子大多在意女子外表,就算這位柳少爺一開始說不介懷,也隻是麵子情罷了,天長日久之下,難保不會生出憤怨,覺得咱們公府以勢壓人。”
“以勢壓人。”老夫人重複著這四個字,忽然笑了。
她握住司菀的手,輕輕拍撫。
“菀菀,你記住,咱們公府的姑娘,本身矜貴非常,他柳家選中你,就必須認清這一點。
他想要公府的勢,卻又不想付出,白日做夢!”
說著,老夫人又看向司清寧,道:
“無論你們姐妹在家中怎麼鬨,出了門子,都是咱們司家的女兒,一筆寫不出兩個司字,今日為你二姐姐議親如此,來日為你議親,亦是如此。”
偌大的公府,司清寧最怕的人並非大伯父秦國公,而是最為慈和公正的祖母。
母親曾跟她說過,當年祖父去世,府裡因沒有嫡子,風雨飄搖。
各方勢力虎視眈眈,想將公府的勢力瓜分殆儘。
是老夫人以雷霆手段壓製非議,助大伯襲爵,平息了風波。
這份城府,這種手腕,比起男子也毫不遜色。
司清寧自然不敢當著老夫人的麵放肆。
她呐呐點頭,鵪鶉般乖巧。
“罷了,此事還得你父親母親拿主意,倒是急不得,不過若真合適,也不能蹉跎了姻緣。”老夫人衝著司菀道。
司菀沒有反駁。
但她不想成親。
要知道,司清嘉體內有逆命蠱的母蠱,時時刻刻窺伺著她的命格,她的氣運。
一個不小心,她就會重蹈前世的覆轍,又怎麼可能隨便嫁人?
司菀垂眸,輕輕應了一聲,乖巧又柔順。
老夫人心裡歎息,這麼好的孩子,偏生因一場意外損毀了容貌。
柳氏口口聲聲說自己力有不逮,無法在山匪侵襲下護住兩個孩子,隻能保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