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兔子感知到血腥味,猛地衝上去,將前爪出血的兔子分而食之。
畫麵極其殘忍。
司菀嘴唇緊抿,閉上雙眼。
野兔性情溫順,尚且如此,若是換作成年男子,造成的後果可想而知。
看到這一幕,太子怒極反笑,“好!好!好!”
“他們為了得到孤的儲君之位,當真費了好大的心思!竟使出這種下作手段,戕害孤!”
即使試藥時,與鐵籠相距甚遠,太子仍不可避免的吸入少許顛茄藥粉。
他雙目赤紅,額角青筋鼓脹,平日裡俊美無儔的麵龐,竟是阿鼻地獄爬出來的惡鬼般扭曲瘮人。
司菀連忙走到水井跟前,提拎起冰涼刺骨的井水,不由分說,朝太子麵門潑了過去。
快得侍衛和金雀都來不及反應。
被井水一激,太子瞬間冷靜下來。
他渾身濕透,發冠歪斜,少了素日的冷漠威嚴,讓人能夠注意到斧刻刀裁般的深邃五官,仿佛山間的精怪般,俊美無儔。
司菀不由看直了眼。
她咬了下舌尖,很快回過神,關切問:“殿下,您好些了嗎?”
“司氏,你好大的膽子。”
太子接過侍衛遞上的布巾,緩緩擦拭額前水漬。
他動作不緊不慢,眼睛卻一直盯著司菀,瞳仁漆黑,分不清喜怒。
“殿下,事急從權,臣女也是彆無選擇,才冒犯殿下。”司菀低聲告罪。
“罷了,念在你發現香丸有功的份上,孤不追究你大不敬之罪。”
太子一步步走到司菀跟前,鬢間的水珠恰好落到她手背上。
司菀一顫,想低下頭,卻被太子抬起下顎。
太子眯起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慢吞吞道:“臉上的傷疤,礙眼。”
從小到大,司菀因著左頰的傷疤,受了不知多少屈辱。
她雖非愛惜容顏之人,卻因柳尋煙的偏心,一次次想與司清嘉爭高下。
等死過一回,知曉柳尋煙並非自己的親娘時,司菀對於母愛的執念也就散了。
或許,她就是親緣淺薄。
與死前遭受的痛苦折磨相比,太子的話不痛不癢,她完全不放在心上,平靜道:
“殿下嫌難看,不看便是。”
太子愕然,沉默。
眼見著天色擦黑,司菀告辭。
臨踏過門檻時,身後傳來青年的聲音,“孤會為你尋訪名醫,祛除麵上的瘢痕。”
“臣女提前謝過殿下。”
離開圍場行宮,司菀和金雀坐在馬車上,她有些疲累,緩了緩神,打開了宣威大將軍夫人袁氏給她的謝禮。
是一幅山水畫。
不同於才名遠播的司清嘉,司菀沒有拜大儒為師,僅在族學念過幾年書,剩下的便全靠自己翻閱公府收藏的典籍。
她沒有經過名師教導,先前能畫出丁寰的容貌,也隻是憑著過人的記憶力,一筆一筆雕琢罷了。
眼前這幅山水畫看似尋常,線條勾勒甚至有些粗劣,算不得精巧,再配上早已泛黃的畫紙,平平無奇。
但下方的落款,讓司菀不由瞪大雙眸。
早春,壬子年陸浮舟畫。
陸浮舟,若是司菀沒記錯的話,正是司清嘉所拜大儒的親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