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未用絆馬索,手藝到底生疏了,這匹馬居然沒摔斷脖子,隻是逼停了馬車。”
“虎哥已經夠厲害了,咱們兄弟幾個也跟著開了眼。”
“就是就是,要不是虎哥反應快,這兩位金尊玉貴的少爺小姐,恐怕早就逃了。”
“要是他們識相,就把銀瓜子都交出來。”
司清嘉的心機城府雖然不淺,但到底是高門大戶的姑娘家,接觸的都是內宅女眷,鮮少與乞丐打交道。
是以,她完全沒料想,這群人會危險到此種程度,與殺人不眨眼的賊匪有何區彆?
“哥哥,他們不是軍士嗎,怎會如此可怖?
就因為我手上有銀瓜子,便用上絆馬索這等物件兒,難不成還想殺人奪財?”
司清嘉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柔弱又可憐。
以往司勉看見她這副模樣,總是克製不住的生出憐惜。
但今日,司勉卻無端升起一股火氣。
要不是清嘉任性行事,非要來乞兒街救濟百姓,他們怎會落到這種地步?
她善良,但有時候,過分善良也是一種愚蠢。
害人又害己。
司清嘉向來敏銳,擅長察言觀色,瞧見司勉緊皺的眉宇,以及蘊著的不耐煩,便知他在怪罪自己。
她顧不得周身疼痛,死死攥住司勉的衣袖,生怕他把自己拋棄在此。
那她這輩子就毀了!
司勉想掰開司清嘉的手,掰了幾下,卻沒掰動,索性由她去了。
他掀開車簾,恰好與領頭的乞丐對視。
那人斷了條腿,雙臂卻尤為健壯,眼角到下顎還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形似蜈蚣,一看就並非善類。
司勉有些膽寒,但他終究憐惜妹妹,啞聲安撫:“彆怕,哥哥會帶你回家。”
心裡卻在無聲祈求,官府快些察覺乞兒街的異動,把他們兄妹救出去。
這些低賤不堪的乞丐,死就死了,但他可是公府的嫡長子,未來會繼承秦國公的爵位,萬萬不容有失。
而妹妹清嘉,指不定會嫁入皇室,成為天底下至尊至貴的女子。
與這些淤泥一樣的賤民,有著天壤之彆。
“司大小姐,司大少爺,二位彆裝死,還得我親自把你們請出來嗎?”
被稱作虎哥的中年男子雙目赤紅,手中握著一把生鏽的柴刀,一步步逼近車駕。
看到這一幕,馬夫瞬間被嚇破了膽,跌坐在雪地,爬都爬不起來。
司清嘉也慌亂至極,褪去身上的釵環,遠遠扔出去。
她尖叫:“銀瓜子已經沒了!這些首飾十分名貴,也能換得銀錢。”
虎哥看向司勉。
司勉一咬牙,將腰間玉佩解下來——
這是父親送給他的和田玉,也是司家的傳家寶。
可如今,他彆無選擇,隻能將象征身份的玉佩交給乞丐。
虎哥一瘸一拐走上前,彎腰撿起和田玉。
玉佩雕工精湛,觸手生溫,泛著油潤的光,一看便價值連城。
可這樣的寶貝,雖貴重,但也燙手。
無法典當換取銀錢,指不定還會招惹麻煩。
虎哥獰笑,隨手將和田玉扔在牆上,磕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