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時,結果是好是壞,也就與她無關了。
“胡鬨!清嘉,你是聖上欽定的人選,若是中途退出,豈不成了公府違拗皇命?”秦國公語氣嚴厲,嗬斥。
見狀,司清嘉麵上刻意流露出幾分惶恐。
旁邊的司菀內心卻暗暗冷笑。
活了兩輩子,她早就習慣了司清嘉以退為進的招數。
司清嘉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身處劣局,如若不想方設法點明優勢,隻怕先前刻意算計之舉,便會化作無形無狀卻又勾魂奪命的繩索,牢牢扼住她的脖頸。
司菀自然不能讓她得逞。
“大姐姐此言差矣,你飽讀詩書,應當也聽說過一句話——人有三尊:君、父、師。
於君而言,陛下對邊疆穩定尤為看重,意圖修複骨畫,也是為了表現己方誠意,與大月國交好。
於父而言,忠君愛國乃是分內之責,若能儘上一份力,父親也不會拒絕。
於師而言,若我沒猜錯的話,日前應是陸先生推舉你,作為修複骨畫的人選,你三番四次的回絕,將陸先生置於何地?
難道大姐姐真要做那等不尊君、不尊父、不尊師的惡徒?”
司菀口口聲聲說司清嘉飽讀詩書,而自己才疏學淺,可她吐露出的每一個字,都好似細針般,狠狠刺進司清嘉的血肉中,讓人疼得幾欲昏厥。
到了後來,司清嘉像被狂風驟雨吹打的殘葉,搖搖欲墜,再也站立不穩。
還是柳尋煙急忙衝上來,攙扶住她的胳膊,才沒讓司清嘉摔倒在地。
陸昀川麵色巨變,剛想開口為司清嘉辯駁,外麵便傳來內侍的通傳聲。
“陛下到!德妃娘娘到!”
聽到動靜,眾人恭敬行禮。
皇帝身份尊貴,鮮少踏足廚房這等煙熏火燎的地界兒,但今日為了兩國邦交,他卻破了例。
內侍將處理好的獸骨呈送到麵前,皇帝拿起一塊未加打磨便光潔如玉的材料,越看便越是滿意,朗聲大笑。
“好好好!司長鈞,你生的這兩個女兒,都是有本事的。一個雕刻技藝拔群,一個博學通識,倒是幫朕解決了一樁大事。”
司清嘉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博學通識?
司菀都沒讀過幾年書,隻是恰好掌握了炮製獸骨的法子,恰好說出一番忠君愛國、尊師重道的言辭,哪裡能稱得上博學通識?
皇帝還真是瞎了眼!
許是司清嘉沒能及時收斂神情,皇帝瞥她一眼,問:“司大姑娘,你可是不願用獸骨修補骨畫?”
司清嘉惶恐不安的叩頭,“臣女不敢!陛下選中臣女主導修複,乃是臣女之幸,隻是舍妹的手藝明顯不遜於臣女,便想讓她一同參與其中,如此,也能讓修複出來的骨木版畫愈發完滿。”
皇帝穩坐了多年帝位,即便司清嘉的理由再充分,他豈能看不出其遮遮掩掩的那點小心思?
無非是想壓過庶妹一頭罷了。
堂堂嫡女,與庶女斤斤計較,也就是年輕,才會做出這等事。
平白落了下乘,惹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