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司清嘉回答,趙弦月搶先開了口:
“有人在背地裡放冷箭,清嘉千防萬防,思慮過甚,又怎能不輕減?”
司菀垂下眼簾,濃長睫毛遮下一片暗影,語氣淡淡。
“大姐姐可是陛下親封的孝安郡主,親姨母又是金尊玉貴的德妃娘娘,誰敢主動算計她?”
女子神情如靜湖般,不見分毫波瀾,仿佛根本沒將司清嘉表姐妹放在眼裡。
這副目中無人的態度,把趙弦月氣得鼻子都歪了,剛想上前教訓司菀,外麵便傳來內侍尖利的通報聲:
“聖上到!”
皇帝對趙德妃的情意深厚,生產這等大事,他自不會缺席。
皇帝闊步踏進偏殿,司菀等人紛紛行禮問安。
皇帝擺了擺手,問:“德妃情況如何了?”
司清嘉上前一步,紅著眼圈道:“回稟陛下,姨母胎位仍有些不正,十分凶險,方才,方才羊水還破了。”
皇帝麵色鐵青,將留在鐘粹宮的太醫喚至近前,罵道:
“沒用的東西?不是數日前就發現德妃胎位不正了嗎?為何還沒調整過來?”
為首的老太醫須發皆白,連忙告罪。
“陛下,臣等無能,想了不少辦法,調整娘娘腹中胎兒的位置,可惜白日剛調整完,夜裡又出了問題。
若太過反複,恐有臍帶繞頸之憂,也不敢再行揉按。今日德妃娘娘已至分娩的關頭,穩婆才大著膽子,又嘗試一次,豈料仍無甚用處。”
老太醫誠惶誠恐的叩首。
皇帝閉了閉眼,心焦如焚,滯悶非常,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若非芸娘替她擋了刺客,也不會子息艱難,承受這等苦楚。
聽到時斷時續的痛呼聲,皇帝抬腳,恨不得直接衝進寢殿,卻被匆匆趕來的徐惠妃攔住了。
“陛下,您乃萬金之軀,切不可輕易涉足產房這等血氣濃重的地界兒,恐會受了衝撞。德妃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定能母子平安。”
徐惠妃態度溫和,眼底卻蘊著濃濃關切。
皇帝也知她素來賢良寬和,此刻也是好意,點了點頭,便站在原地等候。
跪在地上的老太醫:“陛下,不久前,水月庵的明淨師太進了寢殿,那位師太德高望重,深諳佛法,醫術也尤為精湛,指不定有辦法襄助德妃娘娘。”
聽到這話,徐惠妃神情凝固了一瞬,片刻又恢複如常。
明淨師太為何入宮?
要知道,沒有令牌,她絕不會輕易給人看診,今日倒是一反常態。
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徐惠妃狀似無意的環顧一周,視線落在身量最為高挑的司菀身上。
她記得這個姑娘,是秦國公的庶女,年齡與司清嘉相近,曾兩次在獸苑救人,雖然容貌有瑕,卻也稱得上有勇有謀。
明淨師太突然入宮,隻怕和司二姑娘脫不了乾係。
偏殿內的眾人各懷心思,寢殿亦是如此。
趙德妃羊水既破,便意味著時間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