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婦人氣息奄奄的可憐模樣,明淨師太無聲念了句“阿彌陀佛”,衝著穩婆道:“施主,你攙扶德妃娘娘,讓其跪趴在床榻上,呈臥位。”
穩婆是太師府從宮外請來的,接生經驗豐富不假,卻沒什麼見識,也不認得明淨師太胸前懸掛的,是價值連城的佛門七珍之一血紅琥珀,還是以為這是個普通尼姑。
她撇了撇嘴,沒將明淨師太放在眼裡,以為這個老尼姑與那些江湖騙子沒甚區彆。
手上動作也頗為緩慢,耗費許久,才讓趙德妃呈膝胸臥位。
明淨師太擰眉,抬手指了幾個穴位,吩咐穩婆揉按。
她則取來艾條點燃,炙烤趙德妃小趾外側的至陰穴,刺激腹中嬰孩活動,調整胎位。
趙德妃消耗極大,這會兒腹部雖傳來陣陣絞痛,她卻連叫都叫不出來,隻疼得悶哼。
明淨師太心覺不妙,先在趙德妃將參片含在口中,又施以金針,以旺精氣。
施針間隙,明淨師太瞥了穩婆一眼,不由愣在當場。
隻因穩婆並沒有按照她的吩咐,揉按穴位,反而用力按壓趙德妃的腹部,後者抽搐不止,冷汗直流。
“你這是在作甚?”明淨師太一把攥住穩婆的手,質問。
穩婆用力掙紮,卻無法擺脫鉗製。
趙氏快步上前,忙道:“怎麼了?”
“國公夫人,這名穩婆並非在給德妃娘娘調整胎位,反而用力按壓腹部,會增加孕婦難產的風險。”明淨師太出言解釋。
趙氏腳下一軟,險些沒栽倒在地。
但她心知,此刻絕不能慌亂失措,否則芸娘會有性命之憂,便強打起精神,差人將穩婆按在堂下。
穩婆高聲辯駁:“夫人,你莫要被這個老賊尼蒙騙了,民婦哪有膽子謀害德妃娘娘?是她在血口噴人!”
趙氏擺擺手,道:“堵住她的嘴。”
宮人應諾,將軟布團成一團,塞進穩婆嘴裡,而後才綁住她的手腳。
穩婆嘴裡發出嗚嗚聲,心裡湧起絲絲恐懼,生怕自己被扣上謀害宮妃的帽子,丟了性命。
明淨師太卻懶得理會她,接著為趙德妃艾灸至陰穴。
趙氏緊張的不行,問:“師太,如何了?”
“成了。”
明淨師太長舒一口氣,答道:“德妃娘娘胎位已正,可以順利生產了。”
聽到這話,趙氏忍不住抹淚。
除了那名被五花大綁的穩婆,其餘穩婆快步上前,繼續為趙德妃接生。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嬰兒的啼哭聲響徹整座宮室。
嘹亮有力。
皇帝喜不自勝,再也顧不得旁的,一腳踹開偏殿的雕花木門,直奔寢殿。
看著帝王離去的背影,徐惠妃麵色如常,隻是藏在廣袖中的手,卻早已緊握成拳,青筋迸起。
“清嘉,姑母順利誕下龍嗣了!”趙弦月牢牢按住司清嘉的肩膀,激動的肩膀都在不住顫抖。
也不怪趙弦月如此忘形,隻因趙德妃與太師府同氣連枝,榮損與共。
先前趙德妃膝下空虛,尚能庇蔭太師府,如今她既有聖寵,又有子女傍身,地位更是水漲船高,不同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