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菀很想問問司清嘉,難道她就不怕成為大齊的千古罪人嗎?
亦或說,即便遺禍千年,隻要能獲得足夠的利益、爬上皇後的高位,司清嘉都不在乎?
看著早已淪為司清嘉手中提線木偶,卻洋洋得意,活像開屏孔雀的七皇子。
司菀心裡憋著股火氣,陡然上前幾步,揚聲道:“陛下,您還未查驗沼液除蟲的效果。”
眾人齊齊看向司菀。
有的人眼帶擔憂,生怕她被陛下怪罪;
有的人幸災樂禍,認定她是自討苦吃、愚不可及;
還有的人詫異非常,不明白她這麼做究竟有何原因。
與他們相比,七皇子則滿心不耐,暗罵司菀不識抬舉,非要在這種關頭惹是生非。
也不知秦國公府是怎麼教養的女兒,把她教成這副人厭狗憎的德行,全然不見半分賢良淑德,溫柔恭謹。
皇帝麵上笑意緩緩收斂,他看向內侍總管,後者誒了一聲,忙不迭抓起另一塊地的泥土,殷勤備至的呈到禦前。
“陛下,您瞧瞧呢?”
皇帝眯眼端量著。
平心而論,沼液除蟲的成效確實不差,大部分稻虱僵在原地,不再蠕動,僅有寥寥幾隻,還在極緩慢的挪移,大抵還需要一段時間,生機方能斷絕。
若是換作平時,皇帝定會對此等效果無比滿意。
但今時今日,有七皇子珠玉在前,太子的方子便遜色許多。
畢竟除蟲糖晶明顯比沼液見效更快,且為晶體,無論攜帶還是輸送,都極為便捷。
不像所謂的沼液,須得大批量修建沼氣池方能發酵而成,耗費許多人力物力,給百姓增加負擔。
“二姑娘,朕覺得除蟲糖晶更勝一籌,你來看看呢?”
皇帝對司菀的印象照比從前好了許多,語氣也頗為溫和,不帶半點怒意。
見狀,趙太師不由鬆了口氣。
他怕外甥女觸怒了聖上。
好在聖上心胸寬宏,沒有同一個年輕姑娘計較。
“陛下,除蟲糖晶之所以有所奇效,是因為此物毒性剛猛、”
司菀話未說完,便被暴跳如雷的七皇子打斷:
“司二姑娘,你莫要含血噴人!除蟲糖晶是用來消弭蟲害的,又並非給人服用的藥物,就算有毒,也是殺蟲之毒,又有什麼不妥之處?”
麵對如此咄咄逼人的七皇子,尋常閨閣千金隻怕早就嚇破了膽,不敢爭執。
但司菀不僅藏在輕紗下的麵色絲毫未變,就連語調依舊平和,未顯波瀾,端的是一派鎮定自若的模樣。
“敢問殿下可知此物的彆名?”她問。
“什麼彆名?”
七皇子心裡咯噔一聲,嘴硬道:“你莫要信口胡謅,拿農耕之事當兒戲,因一時之氣動搖國本。”
司菀環顧四周,高聲解釋:
“此物彆名醋酸鉛,嗅聞起來雖帶有絲絲甜味兒,卻根本不是什麼糖晶,是由鉛黃和醋同煮,熬製出的劇毒之物。
蟲豸本就極其微小,遠比不得人類強健,服食毒藥後,瞬間便會斃命,又哪有活路可言?
看上去,藥效自然不差。
但諸位想想,如此剛猛的毒性用在稻田之中,糧食難道不會沾染毒素嗎?就算一時之間並無大礙,一年呢?三年呢?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