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撒謊,但禽獸不會。
耕牛的表現徹底驗證了司菀的話——
摻有除蟲糖晶的土壤帶有劇毒,而使用沼液的土壤則與人無礙。
否則耕牛也不至於對前一塊土地避之唯恐不及,對後一塊土地則毫無反應。
七皇子頎長身軀驟然踉蹌了下,竟是站都站不穩了。
他麵色慘白,唇角溢出一縷殷紅的血絲,做夢也沒料想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除蟲糖晶分明是清嘉從古籍中尋找的方子,前朝便有人用過。
為了確保事情進展順利,他還特地找來了經驗豐富的老農,仔細查驗,不敢有絲毫遺漏。
當時老農是怎麼說的?
說除蟲糖晶是神藥!
怎的到了他手中,神藥竟成了會導致亡國滅種惡果的毒物?
七皇子腦袋昏沉沉的,有些反應不過來,手足無措的僵立在原地。
將青年頹然挫敗的模樣收入眼底,定安伯徐琰心焦如焚,忍不住推了下威遠侯,壓低聲音道:
“待會你同我一起,為七皇子說情,以免陛下因為除蟲糖晶生出責怪之意。”
威遠侯是徐琰的堂兄,平日裡走動不算太多。
近段時間,因徐妙傾慕七皇子,想要嫁給他當正妃,兩家的關係才比以往熱絡了些。
甚至可以說,是威遠侯在主動討好徐琰和徐惠妃姐弟。
但今日威遠侯卻對徐琰的話充耳不聞,好整以暇的閉目養神,完全沒有出頭的意思。
“你這是作甚?妙兒總會嫁給七皇子,到時候就是一家人了……”徐琰強忍急躁勸說。
威遠侯瞥他一眼,低聲警告:“莫要胡言亂語,妙兒隻是七殿下的表妹。”
這、這是在撇清關係,不想讓徐妙嫁給七皇子了?
意識到這一點,徐琰心裡咯噔一聲,呆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未再開口。
威遠侯則是暗自冷笑。
都是千年的狐狸,誰瞧不出七皇子對妙兒並非真心實意,所謂的親近和體貼,完全是看中他手中握著的兵權罷了。
威遠侯覺得七皇子精於算計,並非良配,可先前妙兒對他癡迷至極,好說歹說,勸了無數次都沒用,鐵了心想和七皇子成婚。
這幾日不知怎的,妙兒竟突然轉了性,非但沒再往七皇子府跑,還願意和她娘返鄉探親。
威遠侯想了許久,喜得合不攏嘴。
女兒終於學聰明了!
要是還跟七皇子攀扯不清,今個兒他不僅會顏麵掃地,還必須強忍著膈應給七皇子收拾爛攤子。
此時此刻,皇帝看向大受打擊的七皇子,不由暗自歎息。
也有些心疼這個兒子。
他知道老七是好意,費心費力尋到了殺滅蟲豸的藥方,豈料有時候好心也會辦了壞事。
那道方子毒性甚是霸烈,根本不能用在稻田之上。
“老七,還是按照太子的謀劃,在各地修建三連沼,利用發酵的沼液除蟲,如此一來,倒是安全許多。”皇帝拍板道。
七皇子猛地抬起頭,眼底透露著濃到化不開的不甘與憤怒。
老天為何這麼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