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慈和尚都快哭了。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聖人不久前剛頒旨賜婚,將司大姑娘封為七皇子妃。
將即將入到宗室玉碟的女子,變成肉身菩薩,這、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萬一被七皇子知曉,縱有太後護著,恐也有性命之憂。
遠慈和尚貪圖榮華富貴不假,卻也沒那麼大的膽子,肆意踐踏高門貴女的性命。
“娘娘,能否換個人選?天牢裡也有不少死囚、”遠慈和尚乾巴巴勸道,試圖讓太後改變主意。
可惜太後性子執拗,又被衰老與疾病所折磨,根本聽不進他的勸。
“死囚?他們也配做肉身菩薩?”
太後冷笑不已。
“實話告訴你,哀家之所以選中司清嘉,是因為她確實有幾分運道:
明明是庶女之身,卻被充作嫡女教養長大,享儘榮華富貴;
猛獸不會傷她,又能栽種各類花木;
日前更是吞服了大月國的玄雁卵,據說此物還有延年益壽之功效。
死囚哪裡能及得上司清嘉半分?”
遠慈和尚麵皮僵硬,他怎麼也沒料到,太後竟是從此種角度,將未來的七皇子妃與死囚比較的。
一個金尊玉貴。
一個滿身罪孽。
哪裡能相提並論?
也不知司大姑娘得知自己在太後心目中,勝過了天牢死囚,會是何種想法。
遠慈和尚訕訕一笑,不知該如何接話。
太後一瞬不瞬的看向他,道:“哀家明白你在顧慮什麼,司清嘉的身份確實特殊,不僅出身高門,還被下旨賜婚,輕易是動不得了。”
遠慈和尚點頭如搗蒜,剛想附和,太後話鋒一轉——
“大師仔細瞧瞧典籍上記載的傳說,並不需要妨害司清嘉的性命,隻需她乖乖配合,便能製成這藥菩薩。
等將來哀家的身體養好,藥菩薩也就沒甚用處了,她繼續當七皇子妃便是。”
太後說得輕巧,但她口中的藥菩薩,是將活人封在泥塑中,周身塗抹香料,僅留鼻孔透氣。
即便塗抹泥漿時,小心避開口鼻處,那位司大姑娘仍會陷入昏厥。
耽擱的時間久了,還有可能窒息而死。
和活埋也無甚區彆。
遠慈和尚隻覺得骨縫裡都滲出一股子寒意,偏生他沒膽子反駁太後,隻訥訥應是。
“大師,明日哀家便會把司清嘉請到壽安宮,你做好準備,定要將這尊藥菩薩安安穩穩擺在寢殿之中。”
遠慈和尚再次行禮。
翌日辰時剛過,壽安宮的太監便來到藕香榭,把司清嘉帶至太後麵前。
踏進寢殿的那刻,司清嘉仍未能壓下心底的激動。
她麵皮略微泛紅,暗暗猜測太後召見自己的緣由。
是不是因為她和七皇子不日即將成婚?
司清嘉有些拿不準,但能見太後一麵,終歸是好事,若得了她老人家的青睞,自己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舉步維艱,遭人白眼。
司菀,趙氏,父親,祖母。
等自己成為皇子正妃的那一天,你們就該知道,誰為主誰為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