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消失不見。
泥漿澆灌至脖頸處時,司清嘉隱隱有些透不過氣,臉皮漲紫,呼吸急促,仿如砧板上的魚。
遠慈和尚眼帶不忍,卻無法違拗太後的懿旨,隻能用木棍在關節處破開幾個小洞,才繼續潑灑泥漿。
庭院內除了司清嘉的哭泣,隻有泥漿潑灑的動靜。
突然,一陣腳步聲從遠而近傳來。
司清嘉似有所感,費力的回過頭去,當看到來人那張無比熟悉的英俊麵龐時,她眼底充斥著狂喜。
“殿下!救救我!”司清嘉嘶聲呼喚,整張臉因太過興奮變得扭曲。
這是她的心上人,是她念念不忘的情郎,身份高貴,前程遠大,太後絕不會枉顧七皇子的意願,定能救她於水火!
可七皇子的反應,卻與司清嘉料想的全然不同。
非但沒有半分急切與心疼,反而透著刺骨的冷漠。
他並未阻止麵前的暴行。
司清嘉心底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殿下……”司清嘉怔怔望著七皇子,絲絲縷縷的痛楚深入骨髓,讓她變得麻木僵硬。
宮人攙扶著容顏蒼老的太後,緩步行至近前。
風拂過袍角,發出颯颯響聲。
太後似笑非笑,“司清嘉,你不是想見老七嗎?哀家這就成全你,如此,可能安安心心當一尊藥菩薩了?”
司清嘉做夢也沒料想,太後竟這般殘忍。
先將生的希望擺在她眼前,在她以為自己能夠從深淵逃脫時,毫不留情狠狠擊碎她的騏驥。
而七皇子呢?
也將兩人曾經的情分儘數拋卻,冷心冷血到了極點。
“為什麼?”
司清嘉目眥儘裂,流淌的眼淚隱隱泛起粉紅的色澤。
這種顏色並非沾染了脂粉,而是悲痛欲絕的血淚。
七皇子不緊不慢踱步至女子跟前,端量著這尊即將成型的藥菩薩,壓低聲音解釋:
“清嘉,你的錯處不僅一樁。
其一,你不該慫恿我,將毒性劇烈的除蟲糖晶呈到禦前,讓我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尊嚴儘失。
你要知道,君臣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我在登基前遭此大辱,天然矮了一頭,將來又怎能挺直腰杆,號令群臣?”
“其二,你不該在香雲紗上動手腳,狠心謀害於我,你要知道,雷公藤的毒素會傷及男子根本,使我再也無法敦倫。”
七皇子毫不避諱的闡明現狀。
司清嘉聽在耳中,隻覺得無比冤枉,偏生她的口鼻已被泥漿封住,雖留有氣孔,卻僅能發出嗚嗚聲,無從辯駁。
她除了搖頭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司清嘉很想告訴七皇子,自己千方百計從水月庵脫身,就是為了孕育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
她於情於理,都不會做這等自掘墳墓的蠢事。
七皇子為何不願相信她?
“其三,我是愛慕於你,但不想娶你當皇子妃。
當初怪我太過年輕,未曾思慮周全,更不知你竟不是國公夫人的骨血,而是姨娘柳氏所出。”
世間男子皆薄幸。
而天家兒郎更是其中翹楚,最擅長權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