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殿下剛同秦國公府的大姑娘訂了親,不日即將成婚,現在成了癱子,還是這般不體麵的原因,司大姑娘也是個可憐人。”
“司大姑娘花容玉貌,事母至孝,才名遠播,還服用了大月國的玄雁卵,怎麼看不比優伶強得多?”
“這你們就不懂了,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高門貴女確如月宮仙子,出塵絕俗,但哪有伶人那般溫柔小意?龍子鳳孫終究也是男人。”
賓客們壓低聲音,議論紛紛,好半晌都未曾停歇。
而聽聞此事的陸昀川,手一抖,墨汁滴落在畫紙上,暈了一片。
青年滿臉不敢置信,七皇子是瘋了嗎?
就算他性情暴虐、貪花好色,也不至於如此狠毒,直將人打殺了。
甚至還犯了馬上風,可以想見方才的場景究竟有多慘烈。
“陸先生,我府中還有要事,便先告辭了。”一名大腹便便的富商道。
“我身體有些不適,也先走了。”他的友人在旁附和。
“給陽縣的賑濟款已經放在箱籠內,還望陸先生盯著些,陳某告辭。”
這些賓客都是人精,樊樓鬨出這麼大的亂子,他們身份不夠,怕惹麻煩,急忙尋了借口離開。
陸昀川也沒有阻攔的意思,他抬頭望向三樓,猶豫片刻,還是踏上了樓梯,前去探望七皇子。
聽到腳步聲,坐在桌旁的安平王抬了抬眼,算是打了招呼。
雅間內充斥著腥甜的血腥氣,以及藥材苦澀的味道。
也不知是不是陸昀川生出了錯覺,房中竟殘留著絲絲縷縷的牡丹花香,極其微弱,不易分辨。
陸昀川搖頭,屏除腦海中堪稱荒謬的想法——
清嘉剛被七皇子欺辱過,生怕被他送回壽安宮,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又怎會主動前來樊樓?
這與自投羅網有何分彆?
“七皇子身體如何了?”陸昀川低聲詢問。
安平王劍眉緊鎖,答道:“民間大夫醫術有限,好在七皇子並非急症,也無性命之憂,由太醫施針,或許能好轉些許。”
“宮裡知道嗎?”陸昀川再次發問。
安平王:“這會兒天色不早,本王沒往宮中送信,但彆人是否遞了消息,本王便不清楚了。”
安平王口中的彆人,正是七皇子的外家——定安伯府。
此時此刻,定安伯恍如熱鍋上螞蟻,急得團團轉。
他心底尚有一絲僥幸,以為是哪位皇子為了爭奪皇位使出的手段,意在損毀外甥的名聲,根本做不得準。
但當他來到樊樓前,察覺到眾人落在他身上似同情,似鄙夷的視線時,定安伯一顆心止不住地往下墜。
十有八九是真的。
定安伯唇齒間嘗到苦澀的滋味兒,他強打起精神,快步行至三樓。
甫一推開木門,便見安平王和陸昀川相對而坐。
定安伯忙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