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公原以為能從老夫人口中得到幾句誇讚,再不濟也能壓過趙氏一頭。
平日裡這婦人總是擺出一副高門貴女的架勢,惹人生厭,遠比不得旁人家的妻室溫柔和順,乖巧懂事。
豈料事情發展卻與秦國公預想的全然不同。
婆媳二人的反應頗為相似,隻淡淡應了一聲,眼中既無歡喜,也無關切。
仿佛即將擔任武舉主考官的,並非她們的至親,而是一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見狀,秦國公肚子裡的那股火兒燒得更旺,心道你們越看不起我,我就越要做出一番成就。
省得這偌大的公府亂了綱常,逆了乾坤,毀於這群目光短淺的婦道人家之手。
他惱羞成怒,拂袖離去。
臨走前還將雕花木門狠狠踹開,發出哐當一聲響。
望向秦國公的背影,司菀杏眸微眯,從荷包裡摸了顆梅子,壓在舌下。
思索片刻後,她衝著金雀耳語幾句,讓金雀手底下的少年盯緊鄭洹父子。
徐惠妃想要插手武舉,鄭氏父子是適宜的工具,即便鄭毓辰已經被革了職,隻是一介白丁,但他隸屬七皇子麾下,且忠心耿耿,不用白不用。
司菀猜得沒錯,她剛派少年守在鄭家附近,沒多久,鄭洹父子就一同去了趟七皇子府。
回來後,他們也沒有插手武舉事宜,反而偷偷摸摸,尋來徐州的商戶。
若非那少年已過世的母親是徐州人士,隻怕也聽不出商戶的口音。
少年將這個消息傳回公府,司菀眉頭緊蹙。
“京城乃天子腳下,按說什麼東西都能買到,沒必要非得找外地行商,除非——”
“除非什麼?”係統忍不住問。
“除非那個徐州商戶與眾不同,比如說,他能給鄭洹父子提供京城買不到的東西。”
杏眸微闔,司菀在腦海中梭巡與之相關的線索。
徐州,武舉,兵器。
她陡然睜大雙眼,明白了徐惠妃的打算。
係統忙問道:“宿主,怎麼了?”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徐州盛產紙甲,此甲胄名中雖帶了個紙字,卻堪稱堅硬絕倫,質地十足輕巧。
即便上了戰場,也能保護將士不受損傷,用來給參加武舉的考生穿戴,再合適不過。”司菀慢吞吞道。
“隻是甲胄而已,足夠結實即可,難道有問題嗎?”係統再次發問。
“紙甲確實有諸多優點,但製作工序尤為複雜,京城中沒有合適的匠人,倒是徐州有不少商戶與朝廷合作,能提供大量紙甲。
若是那徐州商戶在炮製紙甲時,少用些大漆、桐油,甲胄就會變得極其脆弱,比紙糊的強不了多少,又怎能抵禦刀槍?”
就算跟徐惠妃立場不同,司菀也不得不承認,此計確實巧妙。
足夠隱秘,也足夠陰毒。
能夠讓至少半數的考生血濺當場,其中能保住性命的又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