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怒才是怪事。
等官府徹查紙甲來源時,指不定那名徐州商戶早就撐船出海了,再難覓得行蹤,也無人得知此事與鄭家父子有關,更查不到隱於幕後的徐惠妃身上。
但秦國公作為主考官,武舉需要的器材皆由他親自過目。
鬨出這麼大紕漏,將皇帝開設武舉的意圖毀了個徹底,秦國公自然難辭其咎。
他失去爵位事小,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還會帶累闔府上下。
這一招,便相當於掘了秦國公府的根基、刨了司氏一族的祖墳。
從中可以窺見,徐惠妃對司清嘉的恨意有多濃烈,竟不惜讓司家上下百餘口均受到懲處。
“宿主,前朝武舉主要考教馬射、步射、技勇三項,其中技勇又分為開硬弓,舞大刀,掇石礩,也沒有用得上紙甲的地方。”係統提醒道。
“本朝與前朝情況不同,異族虎視眈眈,沿海風波不斷,皇帝生怕重文輕武、貽誤後代,便準備開設武舉。
甄選出的考生除了身手矯健外,爭鬥時也需英勇十足。
隻要將舞大刀這一考核稍作調整,改為雙人爭鬥,原本考生以為紙甲頗有效用,比試時絕不會留手,一旦紙甲出了問題——”司菀故意賣了個關子。
係統倒抽了一口涼氣,接話:“考生勢必會血濺當場!”
想到那幅可怖的畫麵,係統隻覺得通體生寒。
這份心計,這份手段,未免太過狠辣。
怪不得能在禁宮中平安撫養兩名皇子長大。
“宿主,你打算怎麼辦?直接揭穿徐惠妃的陰謀嗎?”
“徐惠妃乃四妃之一,又誕下七皇子和九皇子,盛寵不衰,地位不凡,直接揭穿的話,非但沒人會相信此事與她有關,無法將其繩之以法,還會打草驚蛇。”
好在司菀已經想到了甕中捉鱉之法,微蹙的眉心逐漸舒展開來。
不過想要甕中捉鱉,首先要做的,便是讓徐惠妃母子心甘情願入到局中,以為他們的計劃即將功成,才會在誌得意滿之際,放鬆警惕。
屆時再給予狠狠一擊,這對母子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鄭洹父子沒再接觸過徐州商戶,皇帝開設武舉鄉試的旨意也傳遍各州縣。
許多出身寒門,但有一把子力氣的少年紛紛踴躍報名,而豪門世家的公子哥兒,對此亦是頗為意動。
畢竟科舉競爭極大,難以取得佳績。
但武舉則全然不同,他們更具有優勢。
世家公子自幼延請名師學習騎射,珍饈美饌吃著,滋補藥材用著,身子骨比尋常百姓強健許多。
真刀真槍的拚殺,比的正是武功和身體素質,說不定也能取得好名次。
因此,不少高門大戶的子弟全都參與其中,倒是出乎了徐惠妃的意料。
甚至就連定安伯的獨子徐嘉叡,也躍躍欲試,想要下場一搏。
徐嘉叡剛滿十六,人生得高大威猛,性情也張揚頑劣,不愛讀書習字,夫子瞧見他都覺得腦袋疼。
偏生徐家這一支,隻得了這麼一個兒子,即便才學稍遜一籌,也是徐惠妃母親的心肝肉,用捧在掌心怕丟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來形容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