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師自然不會違拗皇帝的吩咐,當即恭聲應諾,離開校場,準備親自將徐州商戶帶回。
而考生們的比鬥也接近尾聲。
凜風鼓蕩,吹散了先前的劍拔弩張。
司菀看著這些參加武舉的考生,其中確實有出身高門的勳貴子弟,但絕大多數還是貧苦百姓,甚至想要搏一條出路的乞兒。
徐惠妃錯就錯在,不該以人命當作籌碼。
想起自己因采購紙甲而乾癟許多的荷包,司菀撇撇嘴,決定讓鄭洹父子多吐些好處出來,也能彌補她的損失。
“不好了,徐公子傷勢過重,腸子都被一刀捅爛了!”大夫急忙上前通稟。
聽到這話,徐惠妃目眥儘裂。
她死死咬住舌尖,一縷殷紅血線順著下顎往下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定安伯徐琰麵色鐵青,直接衝下亭台,死死鉗住大夫的肩膀,麵皮扭曲猙獰。
“不可能!我兒身穿紙甲,絕不會受那麼嚴重的傷!不可能!”
定安伯不敢接受現實,他膝下隻有徐嘉叡這麼一個兒子,嬌寵溺愛,從沒讓他吃過半點苦頭。
肚腸被長刀生生絞斷,該有多疼啊!
定安伯老淚縱橫。
大夫見慣了生離死彆,勸道:“伯爺,去見徐公子一麵吧,再看看該如何診治。”
腸子捅爛了,他可救不了。
大夫也覺得不可思議,本以為隻有平頭百姓會在武舉中受傷,豈料進氣兒少出氣兒多的,竟是定安伯府的嫡子,惠妃娘娘的親外甥。
身份如此尊貴的公子,為何非要參加武舉?穿戴的甲胄還像紙糊的,一點也不結實。
真是奇了怪了。
望著定安伯匆匆離去的背影,司菀腳下好似生了根般,愣在當場,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承認,自己確實想以徐嘉叡為餌,且替換掉前一批劣質紙甲時,唯獨越過了徐嘉叡的名字。
卻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導致他腸穿肚爛,性命垂危。
“宿主,報名參加武舉的人是徐嘉叡,炮製劣質紙甲的人是徐惠妃。
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是將除了徐嘉叡以外所有考生的紙甲都換成質地堅韌的合格品。
你護住了那麼多人的性命,而徐嘉叡遭此一劫,也是他親姑母所致,與你無關。
司菀擰了擰眉,她猶豫片刻,兀自道:“我去請明淨師太,看能否保住他的命。”
這檔口,踏進營帳的定安伯,一眼便瞧見了氣若遊絲的徐嘉叡。
“叡兒。”
定安伯嗓音顫抖,抓住徐嘉叡冰涼的手,不敢相信晨間還活蹦亂跳的兒子,竟會變成這樣。
“爹,兒子好疼啊!太疼了!明明身上穿著甲胄,怎、怎麼不管用呢?”
徐嘉叡邊說,嘴裡邊往外嘔血。
這副模樣,看得定安伯心如刀割,恨不得以身代之。
“叡兒,你少說兩句,先歇歇。”
徐嘉叡慘笑,“兒子現在不說,恐怕往後就沒機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