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公府多了個養女,恍如一粒小石子拋向奔湧江河。
濺起的水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畢竟京中貴人的心思,大都放在送子娘娘廟上,廟裡的和尚本該虔誠信奉神佛,卻搖身一變,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受儘追捧。
聽聞還有不少高門大戶,特地設下素齋宴,將娘娘廟的主持方丈請到府中,想讓他通融一二,將送子香露的名額讓出來。
可主持方丈卻頗有原則,直言“有緣人”乃菩薩甄選,凡俗卻不能插手。
經此一事,眾人對主持方丈高潔的品行頗為敬佩,同時,也相信了他的說辭,認定送子香露之所以那麼靈驗,能讓許久未能懷上身孕的女子如願以償,皆是有菩薩的神力加持。
娘娘廟的地位被越捧越高。
在聖上前來題字這日,攀至頂峰。
十五這天清早,司菀不緊不慢梳洗打扮,換上一件鵝黃色的裙衫,精巧荷包墜在腰間。
管事特地來催了幾回:
“二小姐,老爺已經在車上等了好一會兒,勞煩您快著些,今個兒去娘娘廟的馬車太多,若去的晚了,恐會堵在路上。”
“若父親心急,先行前往便是,我與母親稍後就到。”
司菀攬鏡自照,不以為意的擺手。
她知道秦國公在急什麼,無非是怕她們母女遠遠將司芩拋在後麵,不讓這個養女在達官顯貴麵前露臉。
司菀暗自發笑,很想告訴秦國公,她並不在意司芩。
世間卻有不少男子會被美色衝昏頭腦,但這類人隻是少數。
若秦國公真以為,司芩能憑借美麗的容貌、秦國公府的臂助,便飛上枝頭,隻能說明他足夠愚蠢。
不過,她這個父親,好像做的蠢事也不在少數。
倒是不該對他抱有太大期待。
司菀掃也不掃急得滿頭大汗的管事,自顧自整理襟口。
管事想起二小姐整治鄭家父子的手段,雷厲風行,好似砍瓜切菜般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也不敢再催促。
自己隻是個領月錢的奴才,要是惹怒了這位看似好說話的姑娘,哪還有好果子吃?
好在二小姐沒耽擱多長時間,便帶著金雀,抬腳往外走。
蓮步輕移,裙擺隨風浮動,配上那張明豔至極的麵龐,像話本子裡的仙女兒似的。
先前他怎麼就瞎了眼,覺得二小姐左頰多了塊傷疤,便是醜陋不堪的無顏女呢?
管事一邊擦汗,一邊感慨。
司菀並不在意管事的想法,她走到馬車前,看到怒不可遏的秦國公,眼尾浮起絲絲笑意。
“我和你妹妹等了快一炷香時間,你磨蹭什麼呢?”
“女兒都告訴了管事,讓他向您通稟一聲,先帶著芩妹妹前去娘娘廟便是,不必管我,難道是管事沒來傳話?”
司菀故作委屈道。
秦國公噎了一下,瞥了眼雙眸含淚的司芩,心裡將司菀罵了千遍萬遍。
偏生這檔口又不是教女的好時機,隻得強行按捺住火氣,擺手道:
“先上車。”
司菀點了點頭。
馬車寬敞,除了趙氏外,還有二夫人和司清寧,司芩獨坐在一側,孤零零的,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