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菀環顧四周,看向一眾信奉娘娘廟的勳貴及女眷,嬌豔麵龐流露出恰到好處的訝然。
“慧衡方丈不是說自己是有佛緣之人嗎?為何菩薩像沒有泣淚?還是說方丈做了違背清規戒律的行徑,菩薩震怒,才收回先前賜下的佛緣?”
女子語調清朗,環佩作響,悅耳至極。
可她說出口的話,卻仿佛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剮在慧衡身上,讓他疼得幾欲昏厥,站都站不起來。
司菀慢步上前,越發接近蒲團的位置,她仍不肯放過慧衡。
“方丈為何緘口不言?”
慧衡狼狽的彆過頭去,不敢與司菀對視。
“罷了,看來娘娘廟‘有緣人’的說法,也做不得準,畢竟連自家主持都不算有緣人,結果又怎能當真呢?”司菀刻意拉長了語調。
“司二姑娘,話不能這麼說,就算菩薩像沒有泣淚,送子香露亦是世間難尋的寶貝,先前求得香露的婦人們,一個兩個都傳來了喜訊,難道還有假嗎?”
“先前有貴人設下素齋宴,想讓慧衡方丈通融一二,都被方丈嚴詞拒絕,此等不為利益所動的高僧,怎能由一介婦人信口汙蔑?”
“就是,慧衡方丈品行高潔,不慕名利,今日不過是例外罷了。”
“品行高潔,不慕名利。”司菀重複這八個字,紅唇勾起玩味的笑。
“不知諸位是否清楚,娘娘廟甄選出的有緣人,究竟是何身份?”
短短一句話,成功讓慧衡方丈變了臉色,他手腳並用,從蒲團上站起身子,作勢要衝到司菀跟前,卻被太子攔住了去路。
“殿下讓開!這位姑娘發了癔症,滿嘴胡話!切不能讓她敗壞佛門清名!”
慧衡方丈不知司菀和太子的關係,想要避開太子,卻被擋得嚴嚴實實。
他這才反應過來,太子是在護著司菀。
將女子燦若芙蕖的麵龐收入眼底,慧衡頓時恍然——
太子也被此女迷了心智。
司菀自青年身後探出頭來,聲調刻意拔高些許:“方丈在怕什麼?是覺得這些女眷的身份不夠尊崇,沒有足夠的利用價值?”
“皇商呂恒的長媳吳氏,戶部尚書的續弦錢氏,郡王妃焉氏,安東將軍的夫人俞氏,各個身份不凡,還需我一一細數嗎?”
圍聚在百子殿的香客一陣嘩然。
他們大致聽說了誰家女眷得了送子香露,卻未曾統計這些人的身份,怎麼也沒想到,文臣武將、皇親國戚的家眷竟都被囊括其中。
娘娘廟建成堪堪三月,便經營起如此龐大的關係網,未免太恐怖了。
慧衡方丈滿心絕望,整個人呼哧帶喘,死死瞪著司菀。
那副猙獰的神情,哪裡像是得道高僧,分明像被戳破了心思的窮凶極惡之徒,恨不得將司菀殺之而後快。
皇帝麵沉如水,冷眼看向慧衡方丈,問:
“娘娘廟篩選有緣人,依憑的到底是什麼?”
就算慧衡方丈再是出身鄉野,也不敢當麵忤逆君王,他顫聲道:“陛下,篩選有緣人確實靠著這尊菩薩像,但貧僧也不知它為何突然失靈了。”
司菀笑盈盈道:“方丈當真不知原因?”
慧衡暗暗咬牙。
最開始,他還以為是徒弟背叛了自己,但將女子興致高昂的模樣收入眼底,慧衡便猜到了問題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