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人之間的積怨必定不少,若是司菀心存惡念,殘忍戕害這位大儒,饒是陸昀川僥幸保住一條性命,天下文人亦會要求嚴懲真凶。”
說到後來,月懿公主語調中透著幾分快意,眉宇舒展,神情中的倉皇一掃而空。
顯然認為這是個絕佳的好辦法。
使臣眉頭蹙起。
“司菀身邊有許多暗衛護著,就算想將罪責推到她身上,隻怕也不太容易。”
若非礙於那些武功高強的暗衛,月懿公主早就派人除掉司菀,省得終日給她惹麻煩。
“宴笙,有時候事情真相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陸昀川願意指認司菀,如此一來,天下文人都會將她視為凶手。
她再是伶牙俐齒,在苦主麵前,亦是辯無可辯。”
月懿公主的計策不算複雜,但隻要陸昀川心甘情願入局,憑他大儒的身份,便如平地驚雷,定會鬨出不小的風波。
縱使司菀背後站著太子,他身為儲君,顧慮重重。
為了一名女子,與天下文人站在對立麵,實乃不智之舉。
月懿公主和太子打過照麵,那人擁有野獸般的直覺,絕不是傻子。
他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放棄司菀,讓後者陷入到孤立無援的境地。
到了那時,司菀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有些小手段,也無濟於事,還不是任她揉扁搓圓?
使臣恭聲開口:
“微臣這就去找陸昀川。”
月懿公主指甲稍一用力,掐斷了盆景鬆的嫩枝,擺手:“去吧,記得遮掩一二,彆讓旁人瞧出端倪。”
使臣離開後,房內僅剩下月懿一人。
她緩步走到桌前,翻閱著陸昀川的詩集。
不得不承認,此人確實有幾分才華,怪不得備受推崇。
可惜他身為男子,容易在女色上犯糊塗——
姿容絕麗、聰慧靈秀的司清嘉拜入他門下,兩人朝夕相處,陸昀川沒有藏私,將自己所學傾囊相授。
而司清嘉十分爭氣,勤勉上進,刻苦耐勞。
一來一往,也讓陸昀川對學生的欣賞,逐漸變了質。
說到底,皆是陸昀川沒有師者的底線,司清嘉身為鵑女,秉性貪婪,早已習慣了利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他才會一步步墜落深淵。
陸昀川難道不知他對司清嘉的情意見不得光嗎?
他心知肚明。
可還是克製不住內心翻湧不休的情念。
這樣的人,確實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許是想到了破局之法,月懿公主心情愉悅許多,嘴裡哼著小曲兒,將大月送來的密信一一燒成灰燼。
免得留下把柄。
夭女百日,父母哭奠。
一晃眼,司清嘉離世已有百日,她為未嫁女,又死在天牢這等晦氣的地界兒,於情於理都該做道場,超度一番。
總歸是自己疼愛了整整十七年的女兒,秦國公想到乖巧懂事的司清嘉,難免有些傷懷。
索性親自操持祭禮,設祭堂,備祭品,頗為用心。
見此情形,趙氏也懶得多管閒事。
她將司清嘉養在名下這麼多年,給了她嫡女的優容和體麵,親自教養多年,早已仁至義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