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司菀身上,“司菀,你過來給清嘉進香。”
陸昀川渾身緊繃,神情不太自然。
司菀一直都在關注著他。
見狀,她眉頭皺得更緊,搖頭拒絕:
“大姐姐生前,向來對女兒多有埋怨,這第一炷香還是算了吧。”
聽到這話,不僅秦國公氣急敗壞,陸昀川亦是滿臉不可置信,怎麼也沒料想,司菀會連進香這等小事都不願做。
陸昀川上前一步,擺出師長的架勢。
“二姑娘,你身為公府嫡女,自當胸懷寬廣,為弟妹做表率,豈能如此任性,連公爺的話都不放在眼裡?”
司菀抬起手,捂住耳朵,整個人躲進趙氏懷裡。
“娘,我不願意。”
“一炷香而已,不願意就算了。”
長久以來,趙氏總覺得虧待司菀,更不願意強迫她,讓她受委屈。
“胡鬨!”
秦國公板起臉,大動肝火。
旁邊的司芩主動請纓,柔柔道:“父親,既然二姐姐不願,便由女兒來進香,可好?”
“不可!”陸昀川急聲阻止。
“陸先生,芩妹妹也是父親的女兒,有何不妥之處?”司菀輕聲發問。
陸昀川:“清嘉在世時,與司芩姑娘接觸不多,如今雖有姐妹之名,卻無手足之情,由她上香,恐不大妥當。”
司芩不是傻子,怎會看不出陸昀川的排斥與嫌棄?
她手足無措的僵在當場,眼圈略微泛紅。
柔弱又可憐。
偏生陸昀川掃都不掃她半眼,隻一味盯著司菀。
兩人對視,司菀愈發篤定,他在線香或者香爐上動了手腳。
甚至司勉進香的不吉之兆,也是陸昀川刻意安排的,為的就是讓她頂替司勉的位置。
明知進香有問題,司菀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陸昀川麵皮抽動了一瞬。
司勉司菀兄妹不願進香,司序又年幼,無奈之下,隻能由秦國公這個主祭親自燃香。
中間線香也斷了一回,好在第二次點燃時,未曾出現問題。
進香過後,便是獻禮。
秦國公端起酒盞,眼底儘是傷懷,“愛女何辜,竟遭天妒,滿腹哀思,伏惟痛飲!”
司菀身為姊妹,按禮應在亞獻時敬酒、叩首。
但她剛挪動腳步,陸昀川也跟著動彈,好似嗅到肉味兒的狗,緊盯著她不放。
司菀衝著金雀招手,俯在她耳畔低語幾句。
陸昀川很想知道司菀說了什麼,偏生連口型都瞧不見,自是無法分辨。
金雀小跑著離開祭堂,僅過了眨眼功夫,便折返原地。
司菀按部就班,上前獻禮。
原本陸昀川應當站在原地,豈料他突然嚎哭出聲,撲向案台,打翻了黃銅香爐,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香灰四濺開來,昏朦一片。
金雀連忙用雨布將自己和主子擋得嚴嚴實實,而陸昀川則被灑落的香火糊了一身。
青年裸露在外的皮膚仿佛被火炙烤般,燙起無數水泡,嘴裡發出淒厲的哀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