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佛珠滾落地麵,發出骨碌碌的響聲。
月懿公主不緊不慢拾起幾粒,置於桌前,一舉一動無比恭謹乖順。
即便滿麵刺青,依舊不會讓人心生防備。
“你是說司菀精通巫蠱之術?”太後麵色巨變,眸底儘是警惕與懷疑。
不怪太後如此,而是前朝巫蠱之禍影響甚重,若非巫蠱致使前朝皇室眾人離心離德,開國皇帝也難以把握時機,將其逐個擊破。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太後身子骨兒雖然不比往日,但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巫蠱有多可怖。
月懿公主正色頷首。
“您可還記得司菀原本的模樣?貌醜無顏,站在司清嘉跟前,好像一隻還未換羽的雛鳥,多看一眼都覺得難受。
但如今的她卻全然不同,用傾城傾國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美麗出眾,落落大方,也不怪陛下會對其青眼有加,甚至還讓司菀坐上太子妃的寶座,彷如驕傲的鳳凰,展開雙翼,肆意翱翔在大齊皇城之上。”
太後仔細回憶。
早些時候,她對司菀的關注不多。
畢竟司菀隻是個庶女,即便出身公府,也算不得什麼,又何必浪費心神在這等不相乾的人身上?
究竟何時發生變化的呢?
好像是司清嘉同她一起投擲地藏占察輪,首次投出占察輪第九十相,有所求皆得當。
而後司菀突然出麵,迫使司清嘉重新投擲一回。
這次投出了第九十一相,與先前的結果截然相反——
有所求皆不得。
兩次輪相,一個代表了氣運滔天,一個代表了晦氣沾身。
自那時起,太後便覺得司清嘉倒黴,原來竟是受到了巫蠱戕害?
“有所求皆不得,司菀不過是個尚未出閣的年輕姑娘,怎會有這般毒辣的肚腸?再怎麼說,司清嘉都是她的親姐姐。”
太後眉心緊皺,嘴裡叨念著“阿彌陀佛”,仿佛被司菀的手段駭到了。
月懿公主低垂眼眸,紅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人性本惡。
平日裡若無紛爭,在虛偽薄紗遮掩下,自然顯露不出真實麵目有多猙獰。
一旦有利益作祟,便會傾向於相信自己所期待的結果。
太後想從自己手裡獲取延壽膏,也知道交換需要付出代價。
她貴為太後,不能針對一個善良無辜、於國有功的太子妃。
但要是太子妃使用巫蠱害人,便另當彆論了。
太後的所作所為,是為大齊除害,是為了挽救江山社稷,並無半點私心。
月懿公主越想,心底湧起的嘲諷越是濃鬱,險些沒笑出聲來。
“娘娘,司菀和司清嘉並非同母所生,到底隔了一層肚皮,能有多少姐妹情?要能奪走司清嘉的命數,取其而代之,豈不美哉?”
太後掌心覆蓋住桌角,緩慢摩挲著,靜靜思索。
月懿公主也沒有打擾她的意思。
過了不知多久,太後道:“司清嘉已死,巫蠱奪命之事沒有憑據,又怎能以此為由,將未來太子妃打入天牢?”
月懿公主身子踉蹌了下,神情恍惚,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