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蹙眉,冷眼看著秦國公。
心下對這個庶子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你倒是說說,菀菀究竟做了何事,能把你氣成這樣?”老夫人問。
秦國公又擠出幾滴黑血,疼得他麵皮抽搐,哀叫出聲。
“母親,先前京郊水澤附近出土了一具麒麟骸骨,是天大的好事,兒子特地做了篇文章,想著借此得陛下青眼。
豈料那個逆女竟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非要胡攪蠻纏,將麒麟骨認作犀牛骨。
她這般肆意妄為,蒙蔽聖聽,將兒子置於何地?將陛下和玉貴人置於何地?”
秦國公越說,胸臆間怒火越盛。
他雙目赤紅,表情猙獰,仿佛司菀不是他的嫡親女兒,而是仇人一般。
老夫人不耐煩的擺手,“我且問你一句,你能保證獸骨出自麒麟嗎?”
秦國公眸光躲閃,支支吾吾,無法作答。
見狀,老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秦國公並不在意所謂真相,也不在意皇帝是否受到蒙蔽。
他隻是不願淪為笑柄,讓所有人發現他無恥媚上、汲汲營營的醜陋麵目。
但老夫人仍覺得奇怪。
秦國公並非品行高潔之輩,以往丟人的時候多了,也沒見他怒急攻心,氣得昏厥過去。
今日怎的突然要臉了?
“長鈞,你實話實說,莫要隱瞞。”
老夫人邊說著,邊望向雅娘子,示意她出去。
可雅娘子卻好像看不懂臉色般,坐在原地,滿臉關切。
秦國公對雅娘子十分信任,他狠狠捶了下床柱,惡聲道:
“司菀揪住了兒子的把柄,以此要挾,逼兒子辭官。”
“啊!”
雅娘子以手掩唇,驚呼出聲。
“事關朝政以及長鈞你的前程,二姑娘怎能如此胡鬨?”
雅娘子早就知道司菀膽大包天,仗著有太子庇護,從不將秦國公放在眼裡。
但她忘了一點,秦國公的確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沒用至極,可真逼至絕境,兔子也會咬人的。
秦國公最看重功名利祿,攥住把柄,要挾他辭官,是下下策。
司菀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倒是給了自己動手的機會。
礙於雅娘子在場,老夫人也沒細問把柄究竟為何。
隻勸道:“長鈞,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你莫要一錯再錯。”
秦國公牙關緊咬,額角迸起青筋。
雅娘子在旁拱火,“您該勸的人不是長鈞,而是二姑娘。
玉貴人好歹是陛下的妃嬪,她獻上的麒麟骸骨,和二姑娘有何乾係?貿然摻和進去,隻怕不太妥當,況且——”
雅娘子話鋒一轉:
“但凡她懂禮數,明是非,就不會違拗尊親屬的想法,讓父親下不來台,甚至還使出下作手段,一再威脅長鈞。”
這番話簡直說進了秦國公心坎裡。
先前他覺得,就算司菀冷血自私,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血。
一筆寫不出兩個司字。
她成了太子妃,也能讓公府更上一層樓。
如今看來,倒是他淺薄了。
司菀是個禍害,刑克六親,以往有清嘉為他分擔一二,這個逆女身上的煞氣還不曾衝撞於他。
現下清嘉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