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司菀仍不可避免的擔憂。
她坐在馬車內,眺望遠處逐漸清晰的城池,巍峨壯觀,恍若巨獸。
分明離開時,這座城池還僅有雛形,沒想到隻過了月餘,房屋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完全按照她的規劃圖排列建造。
屋舍儼然,整齊利落。
看著分外舒坦。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司菀循聲望去,恰好瞧見了安平王。
“太子妃舟車勞頓,委實辛苦,新城早已備好水酒,為太子妃接風洗塵。”安平王朗聲道。
司菀睨他一眼,踩著小杌子下了車。
安平王也翻身下馬,兩人並排往新城走去。
城池周圍的雜草碎石早已清理乾淨,道路平坦,一直綿延至護城河。
走進城後,司菀瞧見大月俘虜在開墾荒地、修繕房屋,忙得熱火朝天。
大齊軍士也在其中。
一看到司菀,他們激動地不行,麵皮漲紅,恭聲道:“太子妃!”
“太子妃娘娘!”
司菀笑盈盈招手。
“我走之前,大月二王子和五王子剛來營地,他們兄弟可還安分?”她壓低聲音問。
安平王以手握拳,捶打胸膛道:
“太子妃還信不過我嗎?那二人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帶領大月俘虜修建龍首渠,一個個甩開膀子就是乾,賣力極了,每日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司菀麵上笑意儘數凝固,她頓住腳步,直勾勾地盯著安平王。
“王爺的意思是,將城內最為關鍵的工程龍首渠,交由大月王族負責?”
司菀的語氣分明和善至極,安平王卻莫名感覺到一絲涼意,他抖了抖,訥訥道:
“圖紙還在我這兒呢,大月俘虜隻負責動工。”
“他們動工難道不需要圖紙嗎?”司菀皮笑肉不笑問。
“我將圖紙拆分開來,挖明渠就隻給明渠的部分,挖渡槽就給渡槽的部分。”
司菀額角迸起青筋,牙關哢哢作響。
“無論明渠、暗渠、隧道、渡槽,隻要將所有工程都交與大月俘虜,他們勢必能掌握全部圖紙的內容,安平王,你、你、”
直至此刻,安平王才明白司菀為何動怒。
他從懷裡掏出龍首渠的圖紙,仔細看了看,上麵已經動工之處,都用極細的炭條圈起。
司菀也瞥了一眼,發現除了作為蓄水庫和調節樞紐的明珠池尚未動工外,所有的溝渠都已經修建完成。
“龍首渠已完工八成之多,接下來不能再讓那兩位王子插手,讓他們開墾荒地,栽種糧食。”
司菀揉了揉酸脹的額角,道。
“太子妃,是不是咱們小人之心了?
二王子和五王子已經被趕出大月,此生再不能回返,他們未必有異心,最近安分極了。”
安平王忍不住分辯。
“現在確實安分,畢竟明珠池的圖紙還在你手裡。
就算他們真有異心,也不急於一時。
等到引水渠全部修建完畢,隻需在通往營房的水渠下毒,便能將齊軍一網打儘,不費吹灰之力占據新城。”
司菀恨不得晃一晃安平王腦袋裡的水,讓他清醒清醒。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個道理還不懂嗎?
那兩位王子好歹也出身王室,怎會心甘情願淪為俘虜,不加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