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七日,車隊穿過連綿的群山,終於抵達邊關。
原本邊關居住的百姓不在少數,加之商業發達,城內熱鬨無比。
但隨著戰事頻發,普通百姓也被異族劫掠數次,流離失所,家破人亡,鬨得人心惶惶。
不少百姓都選擇搬離此地,而那些沒離開邊關的,也儘可能閉門不出,免得天降橫禍。
今日司菀穿著一件赭紅色的裙衫,頭戴帷帽,輕紗遮麵,走到人群之中。
她身形高挑又窈窕,走起路來娉娉婷婷,縈繞著絲絲縷縷的淺香。
即便看不見五官,也知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換作彆處,這樣的女子但凡出現,定會吸引不少人的注意,但邊關街麵上零星幾個百姓麵色青白黯淡,彷如行屍走肉般來回穿行。
一有異動,便像驚弓之鳥般,嚇得瑟縮不止,又哪有心思關注姝色?
整座城池,似有無儘陰雲籠罩在上空,壓得人喘不過氣。
司菀和神勇侯對視一眼,齊齊皺眉。
忽然,她聽到一陣輕柔悅耳的嗓音: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之後便是孩童稚嫩的語調,跟著重複了數次。
朗朗讀書聲,驅散了幾分沉悶的衰頹。
司菀有些詫異,走到一個菜農麵前,問:
“老丈,這是在做什麼?”
“夫人不是邊關本地人吧,竟連玉貞先生都不知道,先生這是在教孩子們讀書,給他們開蒙。”菜農滿臉尊敬。
“開蒙?”司菀眨眨眼。
“邊關局勢不佳,很多夫子能跑早就跑了,私塾也關門大吉,但這些孩子不能不讀書,否則將來不還是得過土裡刨食兒,刀口舔血的日子嗎?
玉貞先生心善,不顧外界的風言風語,將需要開蒙的孩子接到身邊,認真教導。
這份恩情,委實難能可貴,邊關百姓看在眼裡,記在心頭,這輩子都不敢忘。”
神勇侯不由感慨,“玉貞先生能有勇氣留在邊關,不顧危險與流言,當真是位奇女子。”
司菀仔細聽著孩童的吟誦聲。
整整念了十遍。
神勇侯倒是沒忘記正事,帶著司菀直奔大營而去。
站在軍營前,軍士手持長槍阻攔他們的去路,厲聲嗬斥:
“軍營重地,外人不得擅闖!”
司菀拿出皇帝禦賜的令牌,道:“我有要事,必須求見主帥。”
軍士仔細分辨令牌,意識到來人身份不凡後,他忙不迭抱拳行禮,前去通稟。
太子正在營帳內商議軍情,聽到有女子求見,未加思索,擺手道:“軍營哪裡是女子該來的地方?讓她速速離開!”
軍士低聲道:“殿下,那名女子拿的是陛下禦賜的令牌……”
太子頓時愣住。
他心底湧起一個堪稱荒謬的念頭,俊美無儔的麵龐也因激動而泛起薄紅。
他猛地站起身,嗓音略顯沙啞,吩咐道:“你在前引路,彆耽擱時辰了。”
語畢,太子闊步離開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