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昀川嘴裡發出短促的驚叫。
他想要逃。
但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書生,又如何能在狼群包圍下逃出生天?
當散發腥臭的獠牙死死咬住他的脖頸時,陸昀川終於明白,何謂真正的絕望。
野獸狠狠撕咬他的血肉、臟腑、骨骼,劇烈的疼痛連帶著失血過多的眩暈感,讓陸昀川生出幻覺。
他將裝著司清嘉鮮血的玉瓶緊緊貼在心口,嘴裡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心愛學生的名字。
仿佛這麼做就能緩解疼痛。
誰也不知,享譽天下的大儒,就這麼孤零零的死在了兩國交界處的山林之中,葬身狼腹。
翌日清早,五王子又帶著人進山搜捕。
找了大半天,僅在崖壁附近找到了幾塊碎骨以及破破爛爛的布條。
五王子翻了翻這些碎布,突然瞧見一隻精巧的玉瓶,上麵刻著他不認識的文字。
他將碎骨等物帶回城主府,司菀接過玉瓶,看著上麵“清嘉”二字,更斷定了醜先生的身份——
正是對司清嘉情深不改的陸昀川。
“宿主,陸昀川已死,鵑女最後的依仗也消失了,隻等成功教化百姓,讓這些流民搬到外城,便可奪回金羽、鳳凰涅槃。”
聽到係統的話,司菀不免有些恍惚。
剛重生時,她恨極了司清嘉的卑鄙無恥,做夢都想將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但隨著時間流逝,司菀不僅找回了氣運,更勘破了桎梏她的迷障。
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自然愈發淡定從容,不急不迫。
“很好。”
她在腦海中答複係統,略顯豐盈的麵龐也泛起笑意。
“將此人掩埋了吧。”司菀衝著安平王道。
“那這隻玉瓶呢?裡麵應該是司清嘉的血液。”
提到“司清嘉”三個字時,安平王滿臉嫌棄,好像接近這個女人,就會倒大黴一般。
不過想想,事實正是如此。
身為未婚夫的七皇子被她害成癱瘓;
生母柳氏屍骨無存;
父親秦國公被豢養在京城的一座小院兒中,中了風,身邊僅有一個撕破臉的雅娘子照料,日子過得究竟如何,可想而知。
如今更是連疼她入骨的老師,也落得群狼分食的下場。
安平王自然得遠著些。
“燒了便是。”司菀道。
她轉頭吩咐仆婢準備好火盆子,將玉瓶扔了進去,直到白玉碎裂血液乾涸,才收回視線。
司菀在新城停留了整整兩個月。
在此期間,五王子帶領匠人及從流民中征召的民夫,按照圖紙規劃,修建了巍峨氣派的外城。
有的流民被選為民夫後,身上還偷偷藏了天命皇後的塑像,被五王子發現,直接逐出新城。
其他人這才怕了,紛紛將塑像砸了個稀巴爛,再也不敢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