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瑞好奇,湊上去,問道:“有勞打擾,不知這位先生在畫些什麼?”
這位正是布告主事陳應魁,陳應魁看眼前這人四十多歲,皮膚白淨,胡須有形,上前和自己搭話。
回道,“我受東家指派,查驗這鄉道哪裡有大坡,方便整修道路,這位大哥,你有何事?”
宋文瑞道:”我是淮東一帶的行商,來周家溝拜訪,問一下路。“
陳應魁再次打量,回道:“你向南直走便是。”
“此鄉道也並無不妥,人來車往,為何要整修?”
“有鄉民拉車在這道上滑下摔傷,自然要整修。”
“是你東家出錢?”
“也算是,也算不是。是保民社裡出錢。”
宋文瑞已經被鄉紳來信和村民五花八門的叫法給整暈了。會長、社長、東家,也不知是幾個人。
點頭道,“修橋鋪路,此為善舉義行。”見這讀書人不理他,也不自找沒趣,繼續前行。
再過了眼前這個土坡,便是黃冶村地界。
剛登上土坡,眼前土坡下聚集著不少人,旁邊停著不少板車和村民都在駐足瞧看。
宋文瑞忙過去圍觀,見是一焦溝村民,腿被板車上的銷釘劃破,血流不止。旁邊竟然還有兩個剛跑來的少女,也就十六七的模樣,身著雪白的棉布褂,左胸前用紅線繡的葫蘆,下有兩字:保民。
少女責怪道:“這土坡不僅陡,還斜,害死人,已經摔了三四個村民。”
另一少女道:“民哥已經派布告來查驗,這幾日就開挖修路。”
其中一個少女竟不避人,麵不改色拿著剪刀直接把村民褲腿剪破,另一人麵容姣好,打開身邊的一個小木箱,木箱上麵亦寫有:保民。
木箱打開,宋文瑞大驚,這裡麵竟有好幾個琉璃瓶,晶瑩剔透,上有木塞,隻這一個箱子,就值幾百兩銀子。
宋文瑞忙看了一眼附近圍觀村民,見村民隻是好奇,並無貪婪之色。
少女打開一個棉布包,拿起裡麵的木夾子,又從旁邊撕下一些白棉,打開一個琉璃瓶,一股極其濃烈的酒香撲麵而來。
有好幾個村民小聲道,“真是好酒……”
少女用木夾夾著白棉,蘸取少許烈酒,細心擦拭著傷口。
“啊……”受傷的村民尖叫起來,又趕緊忍痛閉嘴,這麼多人瞧著,可不能丟了臉麵。
待少女清洗後,又從箱子裡拿出兩個精鐵製作的鑷子,蘸了烈酒,扒開傷口,已深可見骨,骨已裂開。
宋文瑞見少女皺眉,包好用具,用白褂布兜裡掏出一個瓷哨,朝山上吹了三長一短,急切間張望。
意識到她正在呼人,果不其然,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見山坡上一隊社兵,正急速跑下衝過來。
宋文瑞第一次見到這周家溝社兵,隻見人人穿著深藍對襟窄袖薄棉服,外套黑色麵布馬甲,有許多豎長條的小袋子,都係著繩帶,不知道裡麵裝的什麼,紮著綁腿。手持武器,明顯是鴛鴦陣的武器。
為首的一名社兵,手持精鐵長槍,忙問道:“允貞妹子,是不是要抬他到保安堂?”
“懷禮哥,你們趕緊到黃冶村服務站去拿一個擔架過來,他已骨折。”
周懷禮指揮一個社兵趕快去拿,目光不經意間掃了一下人群,直接看向宋文瑞。隔著人群問道:“這位老先生,你是從哪來?”
宋文瑞頗為吃驚,這社兵好麻利,一眼就認出我這生麵孔來。隻得拉著兩個書童,擠向人前,“我是淮東的行商,路過此處,聽聞周掌櫃有好貨,想買拜訪。”
周懷禮又審視他們三人一遍,笑道:“你從這裡繼續往南走,不遠處就到。”
去拿擔架的社兵跑的極快,已扛著過來,隻見四個社兵把擔架分開,把這村民抬上去,擔著和少女一塊往難走,另有一個社兵,推著這村民的貨車往北走。
宋文瑞趕忙跟上擔架,關心的詢問旁邊這兩個少女:“打擾,這老鄉不礙事吧。”
少女回道:”多謝老伯關心,他沒事,到保安堂打上石膏,休息兩三個月就好。“
宋文瑞見少女舉止有書香氣,知書達禮,頗有好感,又問道:”那他豈不是要三個月做不了工,他如何生計呢?“